这后头一句话,宇文护是笑着说的,他看了看面带笑意的高绰,又瞅了瞅倒在地上遍地鳞伤的宇文瑶,忽莞尔一笑:
“老夫好奇得紧,南阳王此举究竟是为了江山还是为了美人?”
高绰见他上当,故作暧昧的看了宇文瑶一眼,目光化作阵阵怜惜:
“兼而有之吧。”
此时此刻,遥远的荆楚,烟波浩渺的云梦泽,飘荡着一艘外观陈旧、内里却十分奢华的画舫。
被齐周两国高层所惦记的主人公宇文邕,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他捂着发闷的左胸,头上冷汗直往外冒,刚才他又梦见皇宫里的那一幕,梦见自己的儿子一刀刀砍在自己的身上。
“贵人醒了?今日胸间疼痛可有减缓?”
一名年约三四十的布衣汉子在听见船舱内的动静后,立刻带着关切走了进来,他正是陈国尚药奉御许胤宗。
“已经比前几日好多了,宇文邕谢先生悉心照料。”
许胤宗笑了笑,主动上前为他把脉查验了一下,见宇文邕想要下床,于是小心叮嘱道:
“贵人身上的外伤虽然已经趋于好转,但仍需多卧床休息,最少还要半年才可正常走动啊…”
“半年啊…太久了…”
宇文邕望着窗外喃喃的说了一句,他现在恨不得立即回到长安,将那逆子和老贼碎尸万段!
“先生,请你如实告知寡人,长安那边究竟如何了??”
这几日宇文邕多次追问许胤宗长安的最新动向,但每次许胤宗都以静心养病搪塞过去。
今天宇文邕照例再问,其实也没打算能从他口中得到详实的消息,但碰巧许胤宗今日却回答得十分爽快:
“实不相瞒,长安已经举行了国丧,我还听说贵人的儿子已经登基坐上皇位了,并且大赦天下,封赏百官,改年号为孝平…”
“孝平?呵呵…”
宇文邕一听到孝平这个年号,忍不住发出几声耻笑,果然,这世上的人是最缺什么就最爱显摆什么,你宇文赟杀父弑君,又何来孝义可言??
想到这儿,宇文邕轻轻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胸口,将自己激动的情绪抚慰下去,然后又开口问道
“那么宇文护那狗东西呢?”
许胤宗答道:
“仍是位居大冢宰,不过听说年末时,会加封晋王…”
“加封晋王?这逆子是在自掘坟墓…”
许胤宗这时又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对咬牙切齿的宇文邕说道:
“对了,随国公普六茹坚现在已为国丈,并册官大宗伯…”
宇文邕眼睛一瞪,身上的帝王气势顷刻高涨:
“莫非普六茹坚也有份?!”
许胤宗摇了摇头:
“此事倒不曾知晓…”
宇文邕见状,忍不住又询问道:
“那究竟是何人派你来救寡人的呢??”
“贵人还不知??”
许胤宗这回吃惊了,他伸手指向宇文邕床上雕刻的那些花纹:
“贵人请看这是什么!”
宇文邕疑惑地跟随他的手指头望去,发现那镂空的雕花隐隐有几分眼熟,随后,他蓦然想起这似乎是某个大族的家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