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普六茹坚自得到高俨首肯后,当天便从邺城启程回长安。
一路上马不停歇。
一千多里的路程他仅仅用了五天不到,便抵达了那座令他日思夜想的雄伟古城。
建成距今八百年的长安,早已落败不堪。
不但城墙上布满了刀斧凿击的痕迹,而且时不时还能看见几段坍塌。
可往常只觉得斑驳破碎的古城,这一刻在普六茹坚的眼中却是那么的亲切。
长安城内不允许骑马,因此,风尘仆仆的普六茹坚只能下马步行。
由于昨夜下了一场雨的缘故,街面稍稍有些泥泞,那些污水顺着细小的缝隙纷纷汇入遭脏物堵塞的明渠,使之散发着浓烈的腥气。
“大过年的,这些混账也不知派人疏通,难道真要百姓闻着臭水沟过新年?”
望着一片狼藉的内城,普六茹坚皱眉不已。
他是真想建议宇文邕重起一座新城,这古长安的布局已经非常不适合作为国都了。
他觉得邺城虽然小了点,但绝对比长安更加宜居,至少街面比长安来的干净,而且人家的水渠清澈透亮。
哪像长安,什么都往里扔!
甚至有时候还能看见几具尸体从上游飘下来。
至于那些积淤在水底、潜藏于河床的森森白骨就更多了,发旱时白花花的一片瞧得令人发怵。
来不及回家报平安,普六茹坚沿着明渠快步往皇宫方向走去,他有很多事急着向宇文邕禀报,最好大冢宰也在场,这样就省的他说两遍了。
到了宫门,递了令牌报了身份,又塞给宫卫一些岁钱后,普六茹坚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皇宫。???..Com
他一边在脑子里过着待会儿的条理,一边朝章台宫走去。
从刚才宫卫的口中得知,今日皇宫在举行家宴,想来大冢宰身为宇文家的一员也是在场的。
“臣普六茹坚觐见陛下!”
“爱卿免礼。”
宇文邕嘴角带着和煦的微笑,快步从龙椅上走下来亲自迎接普六茹坚。
而普六茹坚在看到宇文邕的一刹那,却微微有些失神,今天的宇文邕为何这般显老?莫非生病了?
过了好一阵,普六茹坚才想明白过来,因为宇文邕同样穿了一身青色的龙袍。
样式色泽与那日高俨在太极殿主持元日大朝时的衣着别无二致。
只是唯一的区别是高俨的冕服没有那么多的龙纹,显得稍稍清雅。
《魏书·礼制一记载》:“魏承汉火生土,故魏为土德。
而孝文帝后来将德运改为水德,旨在继承晋朝的金德,由金生水而来。后来北魏分裂成东魏和西魏,东魏和西魏又演变成了齐和周,水生木,因此齐和周都是木德。
同为木德,穿青色乃是天经地义。
唯一的区别就是年近三十的宇文邕比高俨老,眉目间也没有高俨那般有活力。
而且大概是长期受晋国公压榨的缘故,宇文邕的神色总会带着一丝结郁。
所以不知怎的,普六茹坚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荒诞的念头,他觉得宇文邕大概熬不过高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