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脸一红,贾珝还是提起了她二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多谢三哥哥了。”
贾珝微微一笑,“去吧,没事就去找你林姐姐她们说笑。”一直目送她们消失在月门内,这才大步往贾赦院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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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了,王熙凤的肚子已经隆起,在平儿的搀扶下在外间小心地走动,这大半年是王熙凤嫁入贾家过得最舒坦的日子,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就是安心养胎,贾母等人三天两头让人送来滋补身体的珍宝,便宜婆婆更是天天来看自己,连一碗茶都舍不得让自己倒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她舒心的便是贾琏,如今是正三品的顺天府尹,更是得了皇帝的嘉奖,以后多半会进兵部、户部或吏部中的一个衙门担任左侍郎,或许,也可能像张嘉诚一般直接进入内阁。
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笑纹,接着瞟了一眼平儿,调侃道:“便宜你个小蹄子了。”
平儿撇了撇嘴,没有理会。
就在这时,周瑞家走了进来,低声道:“二奶奶,二门上来人说,刘姥姥又来了。”
闻言,王熙凤眉一皱,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这老货怎么又来了?难不成又来打秋风?
是了,前两天听贾琏提了那么一嘴,刘姥姥所在的村子也遭了大水,想来又是来打秋风来了,就要吩咐平儿再拿二十两银子将她给打发了的时候,周瑞家开口了:“二奶奶,听二门人的意思,刘姥姥是家中出了大事,她那女婿好像惹上了官司,逼不得已,这才上门求助来了.....”
“惹上了官司?什么官司?”
王熙凤奇怪道。
周瑞家连忙答道:“不是太清楚,不过她那女婿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户,想来该不是什么大事,大兴恰巧又在二爷的管辖之下.....”
王熙凤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周瑞家低下了头。
就在王熙凤考虑是否找个借口将人打发了的时候,贾琏的马车在亲兵和衙役的护卫下来到了宁荣街,马车在行驶中微微地晃动,贾琏平静地靠在车厢上,昨天带人将从贾家运走的石料送到了卢沟河畔,并亲自指挥兵丁和青壮抢修河堤,经过一夜的努力,最终成功堵住了一处缺口,一夜的操劳让他疲累已极,不过却非常享受这种疲惫,因为心中踏实。
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荣府,车厢前部的挡板传来了“冬!冬!冬!”的敲击声,接着又传来了小厮兴儿的声音:“二爷,咱们到家了!”
贾琏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答道:“知道了。”说完,起身推开车门,下了马车,一阵凉风吹过,使他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不少,这时,边上传来了一个老妪的声音:“琏二爷!琏二爷!”….贾琏循着声望去,微微一愣,脑海里浮现去年荣庆堂里的一幕,一头发花白,皮肤黝黑布满皱纹的老妪谨慎小心地站在贾母的身边,凭借着一张巧嘴逗得满堂大笑,这不是王家的穷亲戚刘姥姥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这里,贾琏手一挥,衙役们让开一条道,刘姥姥慌忙走了过来,然后就扑地跪下,泪流满面地说道:“琏二爷,您救救民妇!您救救民妇的可怜女婿吧!”
贾琏:“你女婿怎么了?!”
刘姥姥:“我那女婿被官府诬陷哄抢了官粮,人已经被关进了大狱,只待上报朝廷就灭口了.....”
“哄抢官粮?”
贾琏不由愣住了,这大兴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姥姥用膝盖紧走两步,匍匐在贾琏面前哭诉道:“琏二爷,我们冤枉啊!冤枉啊!”
贾琏伸手虚扶:“姥姥快快请起,有什么事咱们进去说,况且咱们是亲戚,若是老祖宗知道了,等会她该骂我了!”
说着,并给了边上的兴儿一个眼神,让他把人扶起来,然后便对身边的亲兵说道:“你速去府衙看看,若是有大兴的消息立刻送来。”说完,大步向门内走去。
荣禧堂偏厅内,刘姥姥终于说清了事情的原委,“二爷,二奶奶仁慈,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老太太又给了不少好东西,虽说接连遭遇了雪灾和水灾,我们家的日子还是不错,去年年中趁着官府放粮多买了几石粮食存了起来,没成想村上的张财主诬陷我们家的粮食是前几日被哄抢的官粮,县衙的衙役不分青红皂白,不仅将我那女婿抓走,还将家里的两石粮食也给抢走了,说是赃物。”
贾琏:“大兴的官粮什么时候被哄抢的?”
“不清楚,原本县里来人通知朝廷的赈灾粮到了,过两天就发,可大家伙等了三天,却等到了粮食被哄抢的消息,消息是昨日中午传到了俺们村,下午我那女婿便被抓走了。”说到这,刘姥姥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俺拿着二奶奶给的银子去县里,那牢头说了,所有人都认了罪,只要上报了朝廷,他们就都没命了!”
贾琏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大兴当地的官员得知朝廷即将查账的消息,去年雪灾他们倒卖了官仓内的粮食,现在又将主意打到了赈灾粮上,吞下这些粮食,然后将那些捡到粮食的村民屈打成招,上报朝廷后,再赶在顺天府的人赶到之前找个理由灭口,比如最常用的牢房失火。
大兴县属顺天府,离神京也就五六十里,天子脚下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若非知道刘姥姥不敢撒谎,贾琏根本不敢置信,忽然又想起那日自己问大兴县令赈灾粮的情况,难怪当时他吞吞吐吐,也怪自己太心急,没等赈灾粮到就赶回了宛平。….这时,周瑞家来到了门边,说道:“二爷,老太太听说刘姥姥来了,让我来问问。”
贾琏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对刘姥姥说道:“姥姥放心,我就是顺天府尹,没有见到我的批文,他们绝对不敢提前杀人灭口。我会立刻赶往大兴调查此事,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听了贾琏的话,刘姥姥激动得浑身发颤,起身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二爷,您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们给您做牛做马....”
贾琏:“快起来!快快请起!您老这么大岁数给我磕头,这是存心要折我的寿啊!”说着,又让周瑞家将她扶起,接着说道:“您老就在这踏踏实实的呆着,陪我们老太太说笑,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成。”
周瑞家笑道:“姥姥请吧。”
刘姥姥千恩万谢走了,贾琏并没有立刻出门,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心中虽说愤恨至极,却明白这背后肯定牵扯了不少人,否则单凭一个六品的大兴县令不敢这么做,五六十里再远,也是天子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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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孙绍祖渐渐走远了,贾赦转身坐回椅子上,抚须笑道:“怎么样?值得培养吧。”
贾珝笑着望了他一眼,接着站了起来,走到书房门前,望着远处的天空澹澹道:“我从不在一个死人身上白费力气。”
贾赦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贾珝心中杀机横生,一字一句道:“我会亲手杀了他。”
贾赦倏地站起:“为什么?”
贾珝手一摆:“说了你也不明白。”
顿了顿,“这件事没得商量!”
贾赦有些恼了,冲着贾珝嚷道:“你给我出去!出去.....”
这时,贾琏急匆匆走了进来,也不理会贾赦,径直走到贾珝身边,将大兴的事情说了一遍。
贾珝也震惊了:“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贾琏:“没错,大兴的急报已经到了,这中间一定牵涉到一大帮人。怎么办?”
贾珝沉思想了想,这才说道:“不能让他们得手,否则对你有很大的影响。正好内阁准备要在京畿掀起一场大桉,那就从大兴开始吧。”
贾琏用力点了下头:“好!我现在就带人赶往大兴。”
“等一下,你先随我去崇文门大营,我给你调一千骑兵,这件事暂时不要惊动别人。”
贾琏:“行!”说着,对贾赦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贾珝也行了一礼,跟着走了出去。
“.....”
贾赦蒙了,半晌醒过神来,只得叹了口气:“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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