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布置法阵的可以说是都很顺利,因为此时山上已经没有活人了。
往日师兄弟比试用的演武堂早已于战火中变得面目全非,几乎是让人想不起来这里原本的模样,可是帝俊浮在半空中,却注意到了一个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这也让他暂时放慢了脚步,落在了演武堂门前。
按理说演武堂若是在战火中最终坍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虽说是提供给弟子们比试的场所,但毕竟鬼族的攻击并非人类的建筑所能抵御的,帝俊这段时间协助天君处理事务,自己也看了不少的公文战报,据他所知,演武堂当时是遭遇了大火和地动的双重攻击,虽说不知为何并不是伤亡最为惨重之处,但也应该是一片狼藉。
可为何演武堂的后门仍是立着的?也唯独只有这一处好好好的立着。
帝俊当机立断便绕后院去看,就在这时,他愣住了。
后门与前门并无差别,也早就是一副摇摇欲坠之势,之所以在高空看来仍是完整的,是被人硬生生扛住了。
原来这后门还能这样好好的立着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帝俊一抬眼便见扛住后门的那具尸体早已经是烧的漆黑,却仍旧那样死死的扛着房梁的柱子,在此处给造出了一个逃生的小门,才让最先受到攻击的演武堂反而保存了不少有生力量…即使他们之后也为了长名山,殉于大阵,以无数血肉之躯暂时拦住了鬼族,给后来的人换来了一点反扑的时间和机会。
帝俊一怔,忽而快步上前从那具尸体身后拽起了一样事物——那是一把长弓,烈火烧灼,把弓身整体都烧的漆黑发亮,他甚至都没怎么用力弓弦就断开了,那把长弓落在了帝俊的手里,连同弓身上镶嵌的火红色宝石都刺痛了他的眼。
“赵…番”
帝俊低声念着他的名字,最终千言万语也开不了口去说,只能最终回退一步,对着早已没了气息的赵番来了一个深深地鞠躬。
不为别的,在最后撑住了这道门的真男儿,值得任何人的敬意。
只是经过之前大火灼烧,如今的赵番早已和身边的建筑融为一体,帝俊若是强行去取他遗体定然会损毁他的遗骨…
他只能带走对方的弓。
实际上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就连帝俊自己对于这个少年的印象不甚深刻了;只记得他过分刻苦的性子,也不会说好听的话,甚至还有些冒着傻气——譬如当初将他认作女子的往事。
匆匆一别,帝俊只当这少年最多也就再在长名山待个几年,回头就要去继承祖业,想来以后也一定当是前途无量。
可那样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长名山,甚至再也见不到亲人。
值得吗?帝俊不知道,却也不会去问这样的问题。
帝俊心心念念着正事,值得深吸一口气,转头要往最后一处设阵的位置,也就是长孙杳也的寝宫去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一丝不对劲——右侧的草叶忽然轻微的摆动了几下。
但他从来就是个沉得住气的,发现不对劲也装作无事发生,转头就要往外走,趁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霍然回身,一把擒住对方的咽喉将对方重重的摁在了树上。
“怎么是你!”
帝俊本以为是鬼族人在捣鬼,却在看清楚那个挣扎不断的人时变了脸色:“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