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九十八.女相祠(中)(1 / 2)

“在想什么?”

庄韫玉的声线清润,把贺南弛从沉郁的回忆中拉了出来,她瞥了一眼庄韫玉,又瞧了瞧脚边许氏的跪像:“我在想,雕的不像。”

如同所有来金陵的人走的第一站,他们也到了女相祠祭奠长孙杳也,阿曲和尚易淳这辈孩子也都是听着长孙杳也的故事长大的,这会正在恭敬的参拜,不过女相本人并不习惯瞻仰自己这种操作,于是找了个借口走到门外发呆,也不知怎么就逛到了许氏跪像前面,还遇见了庄韫玉。

贺南弛主动提起了害死她的凶手,庄韫玉却觉得这话没法接,他并不好奇曾发生过什么,也无意于让她回忆痛苦,正当他打算说些什么扯开话题的时候,贺南弛只是背着手,看着跪在地上的雕像,突然开口:“第一次见她,我觉得她挺可爱的,也不明白哀帝怎么会不喜欢她。”

哀帝,那是前朝末帝的谥号。

庄韫玉仍是一言不发,只是忠诚地做好自己倾听者的角色。贺南弛或许是把这些话在心里憋了挺久,今日竟然也都敞开了跟他讲了,要放在往日,庄韫玉也想不到自己能听见这些事情。

女相祠的选址是金陵城最高的一座山,十足的风水宝地。过去的几百年以来无论如何党阀争斗,任由那皇宫深处的龙椅换了多少任主人,就因为当年明德总的遗旨,仍是没有人敢动女相祠一寸土地。

他俩这会儿站在后山,这里地处偏僻,大部分前来祭拜长孙杳也的人都会选择前殿,故而这里也没什么人经过。郁郁葱葱之间除了偶尔几声蝉鸣,一切都安静的过分了一些。

贺南弛的视线不知道落在了何处,此时夏日的光斑驳的穿过叶片,构成炫目的色调,让人无法辨析梦境与现实:“她……就是爱错了人,最后走错了路。”

“师尊,您在弟子的记忆里,倒也不像那么宽容的人。”夏日的光里,庄韫玉的侧脸多了点人气:“她害死了您,您在这,说她可怜。”

“死了几千年了,再恨也就这是这样了。”贺南弛自嘲似的一笑,难免有些唏嘘:“刚开始谁不恨啊……可是等你把一件事情来来回回想了千百年,想了千千万万个日夜之后,那感觉不也就淡了么。”

“要说遗憾吧,也有,因为有时候我只是觉得挺可惜的,为什么非是那个时候要杀我呢?再晚一些,也许我能守住金陵城,哀帝也能逃出去。”

贺南弛说到这里时,语气平淡的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往事:“就一天....两天?就急那么一下...”

“别说了。”庄韫玉忽然将她抱在了怀里,声音多了些急切的哀求:“求你了,师尊别说了。”

“真正的勇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贺南弛此时,却没抗拒他失利的行为,或许此时的他也想要一个拥抱,只是微微的笑着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几千年前的事情了,还有什么怕人说,我又没做错什么。就算再拿到现在去给人评判,我也不会有什么心虚的地方。”

“可我心疼啊。”

庄韫玉的脑袋埋在她颈窝里,声音也是低低的:“我替你疼。”

贺南弛心念一动,正想着说点什么话安抚对方的时候,却听见前面传来一个声音略带诧异的说。:“贺宗主居然真的是你。”

贺南弛的手一下僵在了半空,她感觉怀里的身体微微一僵,于是贺南弛抬眼一看,对面站着的那人竟然是之前一直神出鬼没,对她纠缠不休的三皇子傅言郅。

她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将庄韫玉的脑袋在自己的怀里摁住了,这才笑眯眯的看向那人说:“真巧啊三皇子殿下,你也来女相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