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二十岁的时候,炜叔离开族内没几年。
那年容观诬陷他弄坏百花钟,他便直接带着坏掉的百花钟去了禁地,再也没出来过。
那百花钟就被他随便扔在一棵树下,想起来时去找,已经找不到了。
后来他还纳闷,怎么那棵狸树花树长得这般大,像变异了似的,但从来没深究过。
狸宿看向容观,说回正题,“你来做什么?”
容观低着头,之前哪怕在狸宿面前也骄傲矜持的大少爷,关了次禁闭,如今看起来安分多了。
“祭神大典快开始了,族长让我来叫你。”
“哦,你先回去吧。”
容观抬头看了一眼里面,看着那女子蹲着的侧影,和她身边挖出来的百花钟碎片,鬼使神差地想走进去看看。
他还未开口提出进去坐坐。
狸宿直接进了里面。
“……”容观想厚着脸皮,直接跟着他进去。
簌簌几声。
狸宿花枝层层叠叠地阻挡在他面前,围成了密不透风的花墙。
容观:……
他眼神阴沉地看了一眼这花墙,转头走了。
走了几步,脚步忽地顿住。
狸宿花枝是他们时镜一族唯一能够长盛不衰的花种,但这禁地的狸宿花枝,却是唯一生了灵的。
据他所知,这狸宿花枝并不是狸宿操纵的。
随后他就又想起了百花钟。
容观心里一动,从禁地离开。
…
狸宿在祭商身边蹲下。
祭商:“刚刚那个谁,来干嘛?”
“叫我去广场,祭神大典要开始了。”狸宿乖巧地抱着腿,看着面前的深坑,“你才是,这是要做什么?”
祭商拿着把黑色的小铲子,狸宿一看就知道这是扇子变的。
她温润莹白的指骨上,胳膊上,被沾了泥土,旁边地上放着几个碧绿剔透的碎片
那深坑中,闪过一丝碧绿的光芒。
百花钟的大体还在坑中,只露出了冰山一角。
祭商:“早前就感觉到这树下埋着不同寻常的东西,今日闲来无事,挖出来看看。”
“是百花钟。”狸宿:“这还是我那未曾谋面的爹爹的东西。”
“他上交给了族内,成了族中圣物,一直被保管在少祭司殿,有段时间,我对这个东西挺感兴趣的,便拿着把玩,那容观想要,我没给他,第二日,便见这百花钟坏了,之前谁都知道我拿着这百花钟,百花钟坏在我手中,族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我弄坏的。”
祭商将深坑中的百花钟刨出来,擦干净上面的泥土。
百花钟通体碧绿,微微有些透明,是类似玉的质地,模样也就是普通吊钟的模样,微微一晃,铛簧撞击着钟壁,发出空灵悦耳的声音。
祭商看着狸宿,笑道:“我家乖宝被冤枉了呢,委屈吗?”
狸宿摇了摇头,“不委屈,只是觉得那些人既愚蠢又可怜,被容观骗得团团转。”
祭商低低道:“是挺蠢的。”
狸宿又说:“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容观从小便懂事,一直到长大,在人心里都是善良可靠的形象,谁能想到他心思那般深。”
狸宿这其实是在替自己辩解。
因为他也是从小和容观一起长大的,都没发现容观藏得那么深。
也是在炜叔离开时镜一族后,容观屡次做奇怪的事情,才让他察觉不对劲。
祭商拿着百花钟来到桌边坐下,将碎片和钟放在桌上。
狸宿在她对面坐下,看着那些碎片,还有百花钟上像蜘蛛网一样的的裂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