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人的毒气弹即使经过防毒面具的过滤,还是能闻见臭烘烘的味道,陈余咳嗽几声,蹲下身给自己的卡宾枪更换弹匣。
橘红的火焰喷射飞舞,那些沾惹上火焰的日军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直到子弹打在他们的身体上,才能让他们停下脚步。这些家伙冲入三十米后就扯动炸药包,他们当作人肉炸弹,炸死的更多是身边的同僚。
这些人已经疯了,陈余看在眼里,他发誓看见不止一起日军士兵抱着即将爆炸的炸药包,被射杀在工事外四五十米,然后炸死身边的人。
日军最为憎恨的就是喷火器,倒向喷火手的尸体也最多,那个喷火手已经喷到全身发抖,任谁看见十几个满身火焰如同恶鬼,抱着炸药包冲向自己的日军士兵,都会不自觉的颤抖。
楼顶的重机枪手已经不在开枪,几个人搬了几箱子手雷,拨开插销保险就往前面丢,充当人肉迫击炮。效率很好,就是费手,几分钟下来,已经有两个人被子弹打烂手臂或者手掌。
日军用一切手段攻克堡垒工事,我们也用一切手段守卫。
陈余射出弹匣内的子弹,照明弹又一次升起,炮楼工事外面已经没有站立着的日军士兵,可枪声还是没有停止。已经杀红眼了,他们连停止射击都忘了。
沿着一楼往上,挨个叫他们停止射击。每个人都在咳嗽,毒气弹的烟雾太浓郁了,陈余也在咳嗽,但脑袋还算清醒。停下射击后,众人开始用衣物挥舞,企图将毒雾扇出去。
佝偻着身子,陈余爬进炮楼外面唯一的堡垒里面。堡垒有两个,其中一个被日军炸塌,没有活人。崔勇也在里面,那个耿直爽朗的河南汉子被炸死了,连同他的重机枪一起被埋在废墟中。
跟着陈余从机场的‘溃兵连’不多了,打了这么久的仗,身边好像只有麦师傅一个人。
陈余不想记住他们的名字,他第一个记住‘机场溃兵连’的人谁?
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军官,一个工兵少尉还是什么,抱着手榴弹滚下山坡。叫什么名字忘记了,陈余不想回忆起他的名字。
戴着防毒面具的陈余钻进碉堡工事里,然后他就楞了。他发现工事里的五个人没有戴防毒面具,因为他们分不出手去炮楼拿,只能在满是毒气的碉堡里射击。
两个人躺在地上抽搐,脖子和地上有一滩呕吐物,他们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不停咳嗽,直到咳出血来。人已经陷入昏迷,只有仅存的生理行为在呼吸。
另一个人靠着墙壁早已经死亡,剩下的喷火手和轻机枪手用布条打湿水绑在口鼻处,这样做没什么效果。陈余帮他们解开口鼻处的布条,鲜血从他们的鼻腔中流出来。
那个年轻的士兵胡乱用衣袖擦拭,微笑着说:“莫得事,长官。一点事都莫得,我还能开枪打仗。”
陈余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团长已经在支援的路上,大概还有五个小时就能到,七天都过来了,五个小时就是一眨眼。”
“林长官也来了,好滴很。”
“在路上。”
拍打那个年轻士兵的肩膀,陈余看向那个喷火兵,他的脸已经开始腐烂,冒出水泡。一咧嘴笑起来,便是一张恶鬼脸,极为恐怖。
防毒面具后的陈余眼泪顺着脸颊划过,转身走出碉堡,陈余拿来四具防毒面罩,亲自给他们戴上。躺下的人已经无力扭动,陈余只是给他们戴上,握住他们年轻又布满老茧的手掌。
这是一双本应该拿书本,拿任何生产工具的手,唯一不该拿的便是枪械。可在这个时代,敌人逼着他们拿枪,放下手中的书本。
待了两分钟,陈余默默的离开工事。
走出来时,山间一股清凉的山风吹拂,伸出手感受山风的凉爽,陈余摘下脸上的防毒面具。感谢防毒面具,在厚重的面具后,能隐藏自己的泪水。
‘哒哒哒~~~哒哒哒!’
炮楼的重机枪又在响起,攻击间隔不到十分钟,日军再一次发起进攻。
戴上防毒面具,陈余钻进炮楼里安排三个人进入外围的碉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