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自夸几句,可看到那只半成品鸳鸯,怎么看都有点像儿子说的大鹅,她最终还是改了口,不好意思再自吹自擂了。
听她这么说,薛瑞松了口气,试探道:“那她明天还来,您还有什么要教她的吗?”
“有,有吧?”
柳氏略显迟疑,刚才那半个多时辰功夫,把她毕生对刺绣的理解都使了出来,好歹没在胡萦儿面前露怯,要是胡萦儿明天还来,她还真不知道要教些什么。
“算了,娘你就别教她了,浪费这精神做什么,您好好照顾我爹才是正经,胡萦儿那边我去跟她说,让她不要来打扰您了。”
知道母亲是在强撑,薛瑞便主动给了她一个台阶。
“也好,你爹身子刚好了些,我得看紧点,对了,你外公他们一家子今天刚搬进了城,听说你爹平安出狱,你舅舅他们还来府上探望过,明日你下值后,咱们也去看看你外公舅舅他们,也算礼尚往来。”
“那正好,我明日休沐一天,就陪您去看看舅舅他们,那几个表兄表弟,我也好久没见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柳家进城的还真是时候,他本来打算趁明天有空,去赵府拜访一下,现在柳家人都到了京城,他正好可以和母亲顺路去看看。
跟薛元皓商量了一下,他自然没有啥意见,先前赵府送冰,薛家算是欠了极大的恩情,后面他出狱,赵府又差管家送了不少礼品。
如今他病都好了,若再不登门道谢,难免让人觉得薛家不懂礼数。
说好这两件事,薛瑞就带着苏苏去了书房。
到书房后,胡萦儿正在书案前磨墨,薛瑞叮嘱苏苏在门口守着,这才关上门。
见胡萦儿专心致志,丝毫没有理睬他的意思,薛瑞便绕道书案后,从后面环住了胡萦儿的腰。
“你,你松开!我喊人了!”
胡萦儿顿时装不下去了,用力的挣扎着。
“遵命,胡大小姐。”
薛瑞很听话,直接举手投降。
胡萦儿竖着柳眉,羞恼不已:“先前怎么答应我的,今天又来占我便宜,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那你昨晚还答应不跟我娘闹呢,怎么今天又主动去挑衅她。”
薛瑞没好气道。
胡萦儿假装茫然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找柳姨只是想请教一下刺绣而已,经过她的指点,我的手艺有了很大提高呢……噗嗤。”
说着说着,胡萦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薛瑞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为难母亲,才专拿难度最高的刺绣去请教。
好在,妯娌经常在柳氏面前炫耀刺绣手法,她见得多了,自然懂的也多,才勉强在胡萦儿面前保下几分颜面。
也就柳氏不知道这茬,要不然,依着双方的火辣脾气,俩女人非吵起来不可。
“行了,我跟你说啊,明日不许再去找我娘了,万一你弄巧成拙,你说说该怎么办?”薛瑞缓和了一下语气,认真提醒道。
“好啦,我有分寸的,本也不想再去了,你就放心吧,我很会找借口的。”
见薛瑞板着脸,胡萦儿也不好再使小性子,毕竟那边是他娘,吵起来十有八九是自己吃亏。
“这才对嘛。”
薛瑞表情这才舒展开。
讲课前,得知钦天监要休沐一天,胡萦儿十分高兴。
最近胡中身体好了些,再加上目前正是新老交替的重要时间,他要把监中事务安排好,才方便过渡给弟子薛元皓。
所以,最近胡中去钦天监很勤,几乎没有一天缺席。
胡萦儿一直担心胡中累着,早就盼着休沐了,明天休沐一天,总算可以让他老人家松口气。
……
次日一大早,薛瑞借了胡中的马车,跟母亲一同去探望外公。
这次柳家十几口人全到了京城,作为一直居住京城的薛家,自然要有所表示才行。
是以,柳氏从先前收的礼品中,挑选了一些出来,给父亲并三个哥哥都备了份厚礼。
以前薛家二房这边生活拮据,柳氏几次回娘家,备的礼品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几个嫂嫂们嘴上不说,背地里难免会嫌弃。
这次薛家时来运转,薛元皓不但即将补缺,而且还是正八品官,自家儿子也争气,还做了监中掌事,日后当官也是时间问题。
更让柳氏得意的是,薛家来往的都是英国公府、赵府这等有权有势的人家,这可是很值得说道的事情,柳氏自然迫不及待要去娘家人面前显摆。
柳家租的仓库在城东思诚坊,薛瑞外公柳文曜跟几个儿子商议后,就在附近租了套宅院,方便照顾生意。
京城格局东富西贵,柳家附近的几个市坊,商贾云集,店铺鳞次栉比,街头人流不息,一片繁华景象。
薛瑞抓彭英父子时,从这里经过过,当时没来得及仔细瞧,现在马车行在东直门大街上走走停停,颇有种后世交通拥堵的感觉。
打听了几次,薛瑞终于找到了柳家租的宅子。
这是个小三进的宅子,看样子修建时间不久,青砖绿瓦的建筑,再加上环绕白墙的一丛丛翠竹,看起来倒也符合柳家的身份。
薛瑞敲开大门,从中走出一个老仆。
这老仆打量薛瑞几眼,一时没有认出来,直到看到他身后的柳氏,这才惊呼道:“小姐,您回来了!”
何叔全名何发茂,是柳家多年的老仆,年轻时候,他做过柳文曜的长随,后来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便做了柳家的门房。
柳氏未出阁时,就经常缠着何叔捉蜻蜓、抓蝴蝶,如今这一声小姐,让柳氏颇有些感慨。
“我回来看看爹爹……倒是何叔,几年不见,您看着清瘦了许多,身子骨还好?”柳氏上前问道。
“呵呵,不过是老了,牙口不好,只能吃些流食,自然就瘦了,不过身子骨还行,让小姐挂念了。”何发茂忙回道。
柳氏也看向薛瑞,介绍道:“何叔,这是瑞儿,小时候您见过他的。”
“这是表少爷?”
何发茂上下打量几眼,激动道:“表少爷都长这么高了,前些天听老爷说,表少爷找了大官儿,帮咱家要回了马车,府里人都说多亏了表少爷,要不然咱柳家就要垮了,这可是大恩大德,老头子我得给您磕一个才行。”
说着,何发茂就要跪下去。
薛瑞忙拦着,坚决道:“呵呵,何老伯,柳家是我跟娘的娘家,娘家有难,我还能见死不救不成,您这大礼可要折我寿了。”
何发茂跪了几次都被扶了起来,也只好给薛瑞鞠了一躬,这才站起身。
“那小姐,表少爷快进来吧,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何叔身子骨确实不错,把薛瑞娘俩请进来,就一溜烟去后宅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