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伦之乐(2 / 2)

公孙修若有所思地道:“孩子啊,父王这一生做过正确的事,也做过错误的事。后人评价起我,必然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人,脏水是抹不去的,你可千万不要学。”

小鱼干不理解父王说的什么是毁誉参半,点头道:“父王我知道啦,昨日我不小心打碎了母后最爱的玉簪,也是挨了责骂。对的事不会挨骂,错了才会。”

公孙修叹了一声:“你很聪明,但一定要用在正途上,可不能用错了方向。”

“孩儿知道啦。”小鱼干嘻嘻一笑。

他望着这个性格大大咧咧,凡事又开朗的儿子,暗自想到:“玩具分给弟弟妹妹,那也没有什么,可天下只有一个。我不愿你们自相残杀,又不愿弄乱了这个世道。”

思绪翻涌间,王朱已走进寝宫,望着躺在床上的父子俩,不禁嗔道:“小鱼干,又黏着你父王了是吧?”

小鱼干抱着公孙修的头颈不放,委屈地说:“父王这么久才来一次,难道不能多陪陪我么?”

王朱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儿子有些束手无策了,扶额道:“你呀——真的是愈发的能说会道了。”

小鱼干道:“父王也很能说会道呀,如不是能说会道,怎么管治燕国呢?”

公孙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那你要是这么能说,今后说不定能治燕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朱登时眼前一亮,暗想:“听王上的意思,霸儿是有机会继承大统的。虽然这么久以来,一直不立储,想来王上有王上的担忧。”

王朱坐在床沿边上,公孙修左手抱着小鱼干,右手环着她的腰肢,笑道:“难得这一段时间清净了许多,你我一家人可在此谈笑风生。”

她抿嘴一笑,嗔道:“只怕王上不是回来看妾身的,而是看其他嫔妃才人的。”

公孙修打趣道:“哎——瞧你这话说的,孤这漫山遍野的花丛,已经百花齐放,自然要回来一探究竟。”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调侃她几句:“王妃虽是万花之王,秀艳芬芳,于园中一枝独秀,已是荣宠满身,难道还容不得其他小花小草的绽放么?”

王朱闻言不禁羞得满脸通红,尤其是当着儿子的面,嗔道:“王上可别折辱妾身了。”

公孙修笑了笑,命宫女进来,把小鱼干抱出去,认真道:“父王跟母后有要紧事谈,你就不要待在这里胡闹啦。”

小鱼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宫女抱着他出了寝宫,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他不解地询问宫女道:“父王要跟母后谈什么呀?为什么我不能待在里面?”

宫女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红晕,小声道:“这个,世子殿下,您再等个十余年就会明白了。”

小鱼干常被夸赞聪明,有举一反三之能,却听宫女说十余年后才能明白,这可把他弄糊涂了。可很快宫女掏出来一盒糕点,笑道:“我们到那边去吃糖,好么?”

小鱼干眉开眼笑,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好呀,好呀。”

寝宫内的两人可谓是小别胜新婚,便如同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公孙修又不爱带着姬妾到军营中,认为这样会消磨斗志,故不得准许将领做此事,并且以身作则。

此时心情舒畅,压在心底的热情也迸发出来。

持续了大约到了夜里,公孙修赤露上身地卧在塌上,健壮的身躯上挂着几滴汗珠,王朱取来手帕,为他轻轻擦拭,手法之细心,便如同是在擦着一件稀世奇珍。

公孙修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再过两日,又得出发去辽燧了。”

王朱靠在他的肩上,嗔道:“王上回来的这些天里,都忙着关心其他的嫔妃、才人,尤其是柳王妃,如今诞下一男一女,更深得王上的欢心。至于臣妾人老珠黄,已是昨日黄花。”

说着自己都吃吃的笑了出来。

公孙修捏了捏她的脸颊,没好气道:“王妃看来对自己的容貌很没有信心啊,也不知是谁把孤迷得神魂颠倒的。”

王朱“呸”的一声,拍开了他的手,佯怒道:“宫中美丽女人如此之多,王上又怎会只牵挂着臣妾呢?”

公孙修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千言万语都能骗得了人,唯独一事骗不得人,孤自返回燕王宫以来,今日是第一次行房。”

黑暗中他瞧不清王朱的脸,可也能感觉到此时她的脸上必然是羞涩的模样,有些语无伦次道:“臣妾——臣妾才不信呢。”

公孙修没好气道:“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么?”

王朱轻哼了一声,有些酸溜溜地说:“若真是如此,也是臣妾命好,恰巧八位嫔妃刚产下孩子,身子虚弱,臣妾这才等到了机会。若是有得旁人,王上兴许就不理会臣妾了。”

公孙修对她这古灵精怪的脾气当真是又爱又恨,自己那大儿子当真是把母亲的性格学了个七七八八,调侃道:“王妃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我夫妻二人同床夜话,怎得老是翻这些旧账呢?孤恨不得金屋藏娇,就窝在这儿不走了。”

两人脾气最是贴近,拌嘴调侃拉近感情,王朱回嗔作喜道:“这可不行,王上不是立志要当个有道明君么?流连忘返于嫔妃寝宫之内,荒废政事,这可是大大的昏君,要跟桀、纣同列的。”

公孙修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眼睛望着房梁,心中闪过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事,也觉烦恼,苦笑道:“天下忧心事太多,如能偶尔做一个昏君,倒也不错。”

王朱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颊,只觉皮肤都粗糙了许多,叹了口气:“如果臣妾所料不错,王上目前所忧者,应是两件事。”

公孙修侧着身子,与她四目相对,笑道:“是么?说来听听。”

她细数道:“这第一件大事,自然是魏国伐燕,如何应付敌军之事,至于第二件事,宫中嫔妃才人相继生下孩子,王上心中烦恼的是立储,对么?如不立储,担心朝堂有变。”

公孙修“嗯”的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温声道:“那是自然。”

王朱轻声道:“王上为何不向吴国求援呢?”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燕国名义上是魏国的属臣,若向吴国求援,显得不伦不类,吴国也没有合适的名义出兵。就更不用说当年曾欺骗了孙权,导致援辽东的吴军损失了不少,两国关系冷淡,要想重建关系没那么容易。”

公孙修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孙权目前跟自己所面临的难题,也难在立储一事上,笑道:“现在的孙权,只怕是在忙着解决江东的皇权问题,也无暇顾及燕国的形势了。”

他虽然至今未曾见过孙权,却也从历史的评价,以及当世之人的看法中,明白东吴大帝是个极其心狠手辣之辈。

公孙修行事虽也不择手段,可毕竟虎毒不食子,孙权对这个可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吴国恐怕还陷在一场宫廷变革转向士族的血腥事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