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居中而坐,望着进来的陈超,放下手中竹简,呵呵一笑,道:“青州失利的事,老夫已经知晓。你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吧?”
陈超一揖到地,朗声道:“正是。我军在青州连克大捷,已夺下岛链、掖县、黄县,田豫虽拥兵之重,然则如困兽之斗,久则必败,不可持之。又毁了曹爽粮道改道,我燕国要据有东莱一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现如今正是需要太傅率群臣弹劾,言曹爽之无能,以期撤军。”
“不需使者提醒,老夫已有此意。”
司马懿“嘿”的一声,对公孙修的手段也颇为高看一眼,他自辽东之战归来,兵权被曹爽所解,便深居简出,研究当年的失利。
他自觉若是再与公孙修一决雌雄,不疏忽大意,定可擒得枭首而归。可如今瞧见青州的布局,每一子都落在了意想不到的位置上,这让司马懿心中讶然不已:“与田豫这样的人交手,竟能逐步的渐居上风。这样的本事,虽说肯定是因夏侯玄、程喜的介入,导致战况落入被动局面,可也瞧得出来其用兵之能。若我再与公孙修会战,兵力相等,形势相当,斗兵斗谋,胜败当在伯仲之间。”
陈超闻言大喜,说道:“还请太傅不要食言。”
司马懿淡然一笑:“小友莫要激我,老夫言出必行,你手中的所谓把柄,不过是虚言而已,我已尽察之。老夫愿意弹劾曹爽,亦非助燕,实是自救。”
陈超心中一凛,司马懿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可现在大家同在船上,不同心戮力,也不过两种死法而已。当即正色道:“太傅应当明白,若不互助,难度死劫。”
司马懿脸上露出渗人的笑容,轻声道:“我自然明白,我虽闲居在家,心中却是系着整个天下。燕王与老夫亦敌亦友,也算是忘年之交。曹爽目空一切,自以为能克复辽东,以军功树威于天下。只可惜鼠目寸光,必不可胜。”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正色道:“你且回去禀告公孙修,不要在此逗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教何晏的眼线截住,供出老夫互通敌国,对我司马家、对燕王都有不便之处。我这几日便会秘密约见群臣,商讨弹劾曹爽一事。”M..coM
陈超脸色微微一变,可也知道司马懿说的是实情,这个局面就算燕国不拱火,司马懿跟曹爽之间也早晚有个了结,自己身份敏感,若是让何晏抓住,害了司马氏一家倒是小事,怕就怕在误了国家大事。
他拱了拱手:“即是如此,小人星夜回辽东,有太傅在此遥相呼应,曹爽十万大军,不足为虑。”
说罢,转身出门,又与三名手下推着煤车出了司马府。
对面的街角处,两名禁军打扮的男子一晃而过,在巷子中低声交流,那名身材矮小的禁军低声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司马家会不会有什么古怪?跟避瘟神似的,整日窝在府上,每隔七八天就运煤运酒的入府。”
另一人生得高大些许,只瞧了眼便不以为意,笑道:“司马家都要垮台了,现在司马懿升职成了有名无实的太傅,就算平日里造访的官吏,也担心得罪了何驸马,不敢跟司马懿走动。这日子一长,不就被孤立了么?兴许是借酒消愁罢了。”
自从曹爽出征以来,何晏对司马家的监视一刻也没有停下,几乎是明目张胆的监视,司马家心里肯定也门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