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祚毫不犹豫地呼喝燕军攻城,轮番上阵,分工明确,一批人战死,另一批人又继续攻城。
他用兵老道,也知此时的燕军怕的不是伤亡数字,而是时间。作为一支几乎没有后勤辎重的大军,若是不能以速战速决的攻下黄县,燕军也将成为无粮草的流寇罢了。
同时他也大抵从邓忠的口中得知,青州的内部之争在于程喜跟田豫之间。程喜虽为青州刺史,却不满于田豫这个老将掌兵,积怨由来久矣。韩升属于田豫派系的人,与程培自然也是势同水火。
而邓忠提供的一句情报更是关键之一,黄县城内的魏军兵权是在程培手中,由夏侯玄亲自派使援救黄县的兵马,此时的掌兵者却是田彭祖跟韩升,其中的门门道道也不难推敲。
故此,杨祚宣称只接受其中一人的投降,降者须擒下另一人为乞降的条件,这就更大程度的加剧彼此的猜忌与矛盾。
两人既不属于同派系,本身就有仇怨,不能同心共戮。加上掌兵之争仇怨累积,又面临这样大举围攻,程培也会担心韩升意志力不坚定会把自己抓了,向燕军投降,反之对方也是同样的念头。
信任危机就像裂缝般扩大,谁也不能保证人性的冲突。
很快的,便有七名燕军翻上城头,挥舞大刀砍杀了数人,把持身后的空当,紧接着源源不断的燕军也顺利的送上去五十人。
韩升早有准备,刀斧手一拥而上,与燕军缠斗在一块,双方互有死伤。
城下的燕军冒着流矢跟落石,陆续地登城加入战团,双方之间你争我夺,燕魏二军的尸首相枕而死。
激战持续了将近一日,杨祚眼看强攻不下,燕军已疲惫不堪,当即先后撤等候时机,这才告一段落。
黄县内人心惶惶,先是最得人心的田彭祖被传言战死,后又被燕军大举包围,劣势尽显,一时间唉声叹气及恸哭者无数,兵无战意,民心四散。
程培自从被田彭祖强行夺了兵权,便成了闲居在黄县的光杆司令。他心中自是有千百个不服气,夏侯玄亲手交给他的三千精锐,直接就给田彭祖拿了,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差点没当场气疯过去。
当他得知田彭祖一去不复返,又听见杨祚宣称田彭祖已死,他心中大喜过望,暗想:“田彭祖自以为知兵,却不料中了埋伏,连带二千人给燕贼的援军吞灭。”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燕贼几乎包围了整個黄县,攻城更是不惜一切代价。连最常规的建攻城利器都没有准备,简单的以长梯攀城来进攻。
燕贼的一番话更是惊人,完全是逼着他跟韩升互相厮杀,心中暗想:“以这形势来看,眼看就守不住了,韩升手中有兵,我只有亲兵十余人。若他打算擒我向燕贼献功,我岂不是死路一条?”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也彻底预示着两人的关系破裂,程培越想越是害怕,他自己当然不可投燕,毕竟程氏在青州根深蒂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弃城而降。
韩升就不一样了,一家老小都在黄县中,他要是举兵乞降,自己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便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便在这时,身边的亲兵统领程大靠了过来,低声道:“公子,韩长史唤你过去一趟。”.c0m
程培心中一紧,豆大的汗水直流下来,皱眉道:“唤……唤我何事?”
程大道:“说是让公子上城头代为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