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一愣,倒也并不意外他这副神情,毕竟他也不大相信夏侯玄带回来的鬼话,八成是公孙修为了引发魏国朝廷党争而已。之所以坚持搜查,主要也是想搜一下司马府上,折辱司马懿本人罢了。
他一拱手,道:“太傅清者自清,在下佩服。毕竟以国事为重,不可忽视,若是搜查却无此事,那是太傅高风亮节,忠心无貳,在下必当登门负荆请罪。”
站在司马懿这一边的群臣均感愤怒不已,堂堂太傅之府,说搜查就搜查,就为了敌国一句捕风捉影的事,当真是不留半分情面。M..coM
司马懿心下兢惧不已,只得隐而不发。最终在曹芳同意曹爽的搜查,宣布退朝。
群臣亦步亦趋,缓缓退出殿外。
蒋济低声笑道:“曹爽这一番搜查,完全是无理取闹,徒惹群臣所笑罢了。他想着树威立名,却不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咱们只等着看好戏。”
司马懿尴尬一笑,“子通所言极是。”
其实他心中已乱做一团,暗自想到:“师儿暗中阴养三千死士,此事只有我二人知道,那夏侯玄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口口声声说是邓艾告诉他的,可邓艾从来就不知道老夫的家事。再者说了,是辽东之战结束后回来,师儿才开始阴养死士的,时间上就对不上。难道他当真发现了什么?”
任凭司马懿老谋深算,智计过人,也决猜不到这件事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他当即打发了蒋济,直奔到宫门,司马师正穿着甲胄,率领禁军在正常巡逻。
司马师也瞧见了父亲,快步迎上来,温声道:“父亲刚下朝准备回家中么?”
“是啊,为父过来瞧一瞧你。”
司马懿脸上仍是不动声色,装作拍拍儿子的肩膀,在拉起他的手掌时,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处写下“密泄”二字。
两人看似脸上也笑容和煦,外人看了也觉得父慈子孝的场景,实则暗中无声无息的交流。
司马师感知父亲写的是“密泄”二字,脸色就变了,当即携着司马懿走到一旁,低声道:“父亲,这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司马懿叹了口气,也知儿子办事必然是做得十分隐秘,究竟如何泄漏出去的,已无从考证,低声道:“现在已不是探究如何泄密的事了,曹爽已得了陛下的许可,准备带人去府上搜查,以及洛阳城内各处。你可有把握不被察觉?若是教人知道了,你我父子共赴黄泉,迫不得已,也只能——”
“只能”后面二字他没往下说。
可司马师知道父亲的意思,如若当真出现了危机,也只得挑在这样的不利形势下起事了,总比束手待死好上一百倍。
司马师惊魂未定,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凭着曹爽、夏侯玄这帮酒囊饭袋、附雅称骚之辈,是不可能看破我的计划的,绝不是外人所能知晓的,就父亲与我更不可能说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