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暮色四合,舟横踏夜而至,青黛正坐在灯火前看着北国的古籍,有模有样的学着北国的文字,见舟横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书。
舟横今日有些异样,便不怎么爱笑了,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坐在了青黛的身边,将脑袋凑了过去,好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青黛将书合上,赫然露出书皮上那几个大字《虫草录》,舟横翻了几页,他连大雍的字都不认得几个,更别提这复杂的北国文字了,他拧眉,问道:“你看得懂吗?”
“还好。”青黛翻至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一页,说道:“北国的字便是在大雍传过去了,后经演变便成了自己独有的文字,但其实还是有大雍的模样,只需将北国的字和大雍的字联系起来,在其中找到规律,便不难懂。”
舟横感叹道:“你好厉害啊。”
青黛将书合上,起身到桌边为他斟了杯茶端了过来,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舟横接过茶,暖了暖手,说道:“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
青黛坐了下来,在案牍旁拿起汤婆子揣在怀中,说道:“你不说算了。”
舟横握着杯盏的手松了又紧,望向外面灰暗的天,迟迟没有开口,青黛知道他有事,便拾起书继续看,等他自己开口。
约莫过去了半柱香,舟横手里的茶都已经凉了,青黛伸手拿了过来,又去桌边火炉旁斟了一杯新茶,再次递给了他,舟横愣了愣,叹了口气,说道:“我要回千窟城一段日子。”
青黛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吗?”
舟横摇了摇头,说道:“父亲身子不大好了,我须得回去看一眼。”
青黛点点头,心中有些担忧,良久,她问道:“你父亲是生病了吗?需不需要我同你一起回去?”
舟横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案牍上,看着跳动的烛火,目光有些悲怆,道:“不用,太远了,况且我父亲不是病了,即便是裴衡前去,也是束手无策。”
青黛思索了片刻,见舟横如此难过,想来是有难言之隐,自己便不好再追问,只好宽慰道:“在我们中原,儿女是要在父母床前尽孝的,这是为人子应当做的,我虽不知道你们大漠的规矩,但我想,天下父母应当都是一样的,不管如何,只要看到自己的孩子,心中便宽慰许多,你离家许久,也想家了吧,回去吧,这段时间多谢有你。”
舟横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他目光落在青黛脖间的绒领上,似乎能透过厚重的绒领看到那道疤痕一般,他声音喑哑,道:“我此番回去,要处理一些事,有些棘手,所以......可能......很久都回不来,青黛......你能经常写信给我吗?”
青黛笑了笑,问道:“可是,你又不识得中原的字,我写信给你,你又如何看得懂?”
“我可以学!”舟横斩钉截铁道:“我回去就学,只要你时常给我写信,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我们大漠的驼糖,怎么样?”
青黛见他如此坚定,心中有些难过,也不知是离别总让人难以割舍,还是对于舟横的感情,自己不知作何回应,思来想去,青黛伸出手,将汤婆子塞到了舟横的怀中,说道:“好,我时常给你写信,但是舟横,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有些不合时宜,其实我......”
“不合时宜就别说了。”舟横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目光挪开不再看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汤婆子,兀自笑了,道:“我知道,你不用说明白,咱们来日方长,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饶是你师兄天纵奇才,面对有仪的时候还不是算不透。”
言罢,他又望向青黛,指着窗外道:“你看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