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那边还死活不同意青黛和舟横去北国,青黛好说歹说了半天,赵公子却如何都不松口,要么一起去江城,要么一起去北国,总之就是坚决不会跟青黛分开。
青黛却不知为何,对于赵公子的执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理所当然,从相识结伴而行这一路上,他从来都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但却不成想也是个高手。
如今想想他所谓的寻亲,大抵也是个谎言了,可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有意欺瞒,又舍命相护,细枝末节里的照拂和情谊却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青黛在上崖上,双目放空,等低燕衔来黑云,她才回过了神,抬头看了看乌云压低的苍穹,将手中药锄放在了背篓里,将刚刚采的药收好。
要变天了。
这大概是春末最后一场雨了,风满楼,惊雷扰,黑云笼罩着苍凉的大地,像是魑魅魍魉在暗中躲藏,不知又要吓到山下哪一家的孩子,一声啼哭,这场雨,滂沱而至。
青黛淋着雨回到了寨中,舟横早已在房中沏了茶,等候多时,见青黛被大雨打湿,急忙将她迎入房中,原本是来商讨明日出发的事,可见她如此狼狈,便蹙眉道:“快些换件干衣裳吧,我待会再来找你。”
青黛拧尽前袍的雨水,然后塞入了衣带之中,说:“没事儿,现在说吧。”
舟横看着她笑了笑,目光中却有些担忧,他叹息,坐了下来,道:“书呆子不愿意自己去江城,估计是害怕了,要不青黛,你看我身子也没啥大事儿,咱们先去江城办完事儿再一起去北国行不行?”
“不行。”青黛打断了他,拨弄了额前碎发,淡然地坐了下来,说道:“我比你了解你现在的情况,虽有内力压制,但一朝毒发便是大罗神仙难救,现在唯一能救你的,只有我师兄,再者说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赵大哥吗?”
舟横愣了愣,随即有些黯然,说道:“我以前是不喜欢他,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青黛,其实你对他不必有疑虑,他是断然不会害你的,有些话我不好说......”
青黛垂眸,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衣襟,道:“不好说就别说了,我没什么疑虑,我知道他不会害我,现在首要的是你的身体,别想这么多了,等给你治好了你就赶紧回你的大漠去,中原不太平。”
话音落,舟横愣在了原地,他知晓青黛不喜欢别人揣测她的心思,但是她对自己,从来不会说出这样冷漠的话,仿佛刚好拿捏到自己的软肋,恰到好处。
他委屈的撇了撇嘴,站起身来,腰间的软件显露在青黛眼前,只听他道:“你就是想赶我走,嫌我麻烦了,行,等给你送到北国去,也不用救我,反正你师兄不喜欢我,不害我就不错了,到时候我就走,我绝不纠缠!”
说完,舟横离开了。
桌上还有两盏茶,青色的茶叶飘在上面,色泽诱人,青黛伸手端起一杯,暖了手掌,却凉了心头。
大雨下了一夜,从倾盆滂沱,到后来的淅淅沥沥,青黛一夜未眠,听了一夜的雨声,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雨便停了。
天空清湛如洗,连枝头绿叶都亮了几分,青黛来寻赵公子的时候,见他正在院子里打扫昨夜被摧残的落花,如血一般,鲜红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