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瑚大哥是怎么去的,还有为什么必须在八年里让两府站住跟脚。”
元春听贾琼这般询问,不由转身看向贾琼,仔细思量以后,说道:
“府中得榆林密保,年前鞑靼人所在的草原上突降大雪,蒙古诸部冒雪入侵榆林,瑚大哥得夜不收回报,便出兵迟滞敌锋,令人向四处求援,皆是各有理由,拒不出援。
不得已回防卫所,卫所以外被鞑靼人掳掠一空,瑚大哥死扛十日后,被流失射中而亡。而鞑靼人担心被其他卫所联手包围,便带着劫掠的物资提前遁走。”
见贾琼无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元春又接着说道:“赦伯与父亲还有珍大哥商量,将京营节度使交给了舅舅,明日便会上奏天子保举舅舅为京营节度使。
舅舅自以为已投效陛下无人知晓,却不知父亲他们早已知晓。
不然六年前就将京营节度使给他了,待瑚大哥归来,族内可以想法让他再升一级,京营再由瑚大哥接受。
父亲他们知晓舅舅现在脱离我们家族,便不愿意将族内的资源放给舅舅,让他摆脱我们家族,去自立门户。”
听到这里,贾琼方算是完全明白,虽然元春有些地方没有去说,但是他也明白了。
这鞑靼人入侵,或许早在朝中一些人的算计之下了,也可能是顺水推舟。
从先前的将恩师调离神京就是一种资源的互换,他们知晓贾家想要进入文臣,以文御武,从而摆脱爵位不断降等的劫难。
若是有朝一日无有爵位,或爵位降低到一定程度。那么贾家覆灭或者从一等家族跌落就是必然的事情。
正好贾家手中有他们最需要的兵权,那就在规则之内互相试探。
此前派了督学御史只是一个恐吓,若是你贾家不愿意交出兵权,你就别想进入文臣的行列,休想以后诗书传家。
若是你贾家不愿意,下次就不是督学御史,而是换个应天府尊,绝对是内阁草拟皇帝御批的。
文臣会严格卡着贾家,若是你交出兵权,那就让李守忠去南京国子监主持一次乡试,乡试一过就是举人,必然进入文官序列,这样文臣与皇帝放心,贾家也能安心过度,算是博弈之后的结果吧。
正好还从贾家手中夺下了神京国子监,这处为天下育才之所在,朝堂大量官员皆从此出,算是大量官员的恩主,不论内阁还是皇帝,说不眼红是假的。
但李守忠一向持正,不偏不倚,即使与贾家结亲也是因为受了贾政的恩惠。即使这样,也没过度偏向贾家,再加上李守忠的文采也确实是有的,大家也一直未动他,可是现在贾珠中了秀才,而贾琼更是案首。
你李守忠的另外一个弟子也中了秀才,还俱是这般年轻。行,我们都承认你会教学生,但是你收的关门弟子却全是贾家的,另外一个虽然不是,也和贾家关系甚好。
加上现在两个孩子年龄也够了,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那你就别在这个位置上待着了,你已经有了偏向,不再中正。
所以李守忠调任金陵国子监是必然的事情,只是未曾想到的是,在这一切谈好,要交出京营之时,贾瑚却出事了。
那么贾家必然不再安心,所以皇帝与太上皇为了安贾家的心,就给你贾家培养后辈的时间,你将长女送进宫作为女官,若是短期培养不出来,皇帝就纳你家女儿为妃。
这样你就是皇亲国戚了,你总该放心交出兵权了吧。
这样一来,贾琼就明白元春为什么要说八年这个时间了,贾琏与元春同岁,现在十四岁,八年后二十二岁。
贾蓉今年十三岁,八年后则是二十一岁,而贾宝玉今年五岁,八年后则是十三岁,能不能读书一眼就知晓了。
若是个能读书的,贾琏与贾蓉也皆能挑起大梁,你贾家也能放心,你家长女回去,可自由嫁人。
若是不行,则纳元春为妃,只要这层关系在这,你贾家便可以安心,你贾家继续培养后人。
至于旁支,除非特别优秀,不然府上是不会培养的。
你旁支只能用来拱卫主支,若是旁系过强,那主支如何自处,除非主支足够优秀,能压你旁支人才一头,最次也要平分秋色。
想到这里,贾琼方完全明白贾珠为何让他单独来这一趟了,为何不顾今日新婚大喜,都要让自己先来这边一趟了,他心中着急了,心有些不稳了。
一、是知晓元春与他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情愫,两人都互有好感,若你贾琼是个上进的,那边努力,将元春接回来。
二、是让他了解族内现在的境况,不要坐以待毙,府中旁支需要培养,既是你提出来的,那就要努力,甚至有让他贾琼弃文从武的打算,毕竟一文一武相互搭配才是根本。
从文只是为了家族的延续,但是兵权才是贾家的根本,等主支有人能接收兵权时再接手回来。若是你贾琼争气,独自挑起一门,使的贾家更加兴旺,那主支变为三支也并无不可。
三、我贾珠是个有度量的,不担心你贾琼压我一头,只要你有能耐,族内就会将资源倾斜于你。
但是贾琼心中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既然家族如此青黄不接了,你族内四个当家的,为何不出马培养人才,即使不能为官,还不能为家族培养人才吗?
原著上怎么一个去修道,一个整天玩女人,另一个整天与清客相公闲聊,还有一个更是离谱,居然扒灰。即使韬光养晦也不能这么彻底吧,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仅现在知晓的,放在前世怎么都不敢相信,看来不能以前世的眼光看待这些人了。
若是如此,贾珠千万不能有事,更不能早夭了,不然之后自己的官路可能就要崎岖不少,可惜不知贾珠是如何去世的,若是知晓,也能告诫贾珠一番。
贾家入不了低谷,自己娶不到金钗是小事,若是让自己在这样的官场上来斗心机,自己可吃不消啊。
若是猜测正确,那这官场得变态到什么程度,随时能让你倾覆啊。
越想越是惊骇,正春寒料峭之时,身上居然淌出细密的汗水来。
元春见贾琼这般模样,便知晓贾琼已然明了,自己尚有些地方也未完全明了,只是大兄与自己说时,面色凝重,让自己也颇为担忧。
不过这样也好,这府外的事情还是让男子们去担当吧,自己明日便要进宫去做那伺候人的活了。日后还能不能以贾家的身份行事还是个未定之数。
想到这里,有些失魂落魄的元春将手中丝帕递与贾琼,说道:“琼弟,你满头是汗,还是擦擦吧。”
贾琼闻言,尚有些心绪不宁,也未在意,接起丝帕便擦了起来。只到问道那若有若无的香气,方才惊醒,一看原来是元春的丝帕,不由又轻轻的嗅了两下。
元春见状,也是倏然醒转,见自己失神之下,居然将贴身丝帕递与琼弟使用,而琼弟还那样嗅来嗅去的,不由羞赧的别向他处。
贾琼见元春未说话,只是看向他处,鬼使神差的将丝帕放入袖中,方端起茶水豪饮了起来。
听着背后饮水的声音,元春方回转身形,想取回丝帕。哪知转身后,却未在案几上见到丝帕,只是在琼弟高举的袖中见到丝帕的一角。
杏眸中带起一丝羞恼,然芳心深处却涌起一股没来由的悸动,良久,嘴角又不由微微勾起。
想着明日自己就要离开府中几年,元春也不想再讨回,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看着元春这模样,杏眸晶莹剔透,波光闪闪,分明有泪珠与其中打转,明明委屈的想哭,却任然满面笑容的与自己说着话,明日之后将再难见到,心中也不由暗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元春见贾琼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不由巧笑嫣然的说道:
“琼弟,上次你与我合奏的那首碧海潮生,姐姐格外喜欢,今日乃是大兄大喜之日,不若我们合奏一曲凤求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