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放下筷子道:“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裴行俭?”
“公孙大娘告诉我的。”
“那个女人就是公孙大娘?”
“没错,听说她的剑舞冠绝长安,与裴行俭挥刀并称长安刀剑双绝。”
“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跑掉了。”云初重新端起碗,有些怨愤。
“不跑不成啊,原本好好地近距离欣赏绝世美人呢,结果绝世美人告诉我,等一会裴行俭出来会把我剁成狗肉之酱,这个时候还不跑,等什么呢?”
“我还记得你在裴行俭面前号称你叫云初?”
“无他,乱人耳目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是小事一桩,我只是提醒你一下,面对公孙大娘的时候,你可是摘下了昆仑奴面具,才报我的名号的,人家要是去太学堵你,你能跑哪里去呢?”
狄仁杰笑道:“昨晚月光虽然很亮,但是呢,我是背对月亮,再加上夜晚看人与白日看人是有很大区别的,我对于公孙来说是陌生人,你会刻意的去记一个陌生人的模样吗?
我摘掉面具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后来,你把人家衣衫撕破的时候,为了方便观瞧,也为了不给美人留下坏印象,我又戴上了面具,再加上我们还有半年时光才会去太学拜师,相信我,半年之后,留在公孙大娘记忆中的我,只是一个戴着恐怖的昆仑奴面具的男人罢了。
所以,安心吧,即便到时候裴行俭找到你,你只要装出一副无辜相,他就拿你没辙。
而我们,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与裴行俭结为好友,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欣赏公孙大娘绝妙的剑舞。”
云初呆滞了片刻,瞅着狄仁杰的眼睛道:“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君子不可以不弘毅!
结交裴行俭,目的却在于人家的情人公孙大娘,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你这位君子弘毅在什么地方?”
“君子为红颜不择手段,乃是千古美谈,要不要我给你说几段这方面的典故?
咦?我发现你读书读得真不够多,以后要多读书,开阔眼界,沿着前人先辈的脚印走,就会大差不差。”
听了狄仁杰一番话,云初如梦初醒,怪不得这个混蛋日后能混到阁老的位置上,还无疾而终地快活了一辈子,就这还不够,能跟武瞾传出很多绯闻来,不被人讨厌,还声称这是最合适的一对,就算被来俊臣弄进监牢等死,也能绝地翻盘。
估计,靠的就是这股子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不要脸的劲头。
“今晚我们去哪里玩耍?要不然就去崇仁坊吧。”
云初道:“那里不是尚书省以及各地选奏院的地盘,上元节人家全部锁厅不办公,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去那里做是什么?”
狄仁杰长吸一口气道:“你可知否,就在今夜,我太学士子准备横扫崇仁坊,让那里的莺莺燕燕们感受一下大唐士子的煌煌气象。”
“去黑乎乎的坊市里扮鬼见女鬼吗?”
狄仁杰怜悯地瞅着云初道:“那里不仅仅有尚书省跟各地的选奏院,还有七八家尚书宅,有左右散骑常侍宅邸,有四五个检校尚书宅、更有四五个公主宅邸,跟不少进京的郡主居所。
你知道我为何要跟你说官职名,却不说到底是谁家的宅邸吗?”
云初拱手道:“未请教。”
狄仁杰冷笑一声道:“因为加了这些官职头衔的人,基本上就不在京城,而是散居在大唐各地。”
云初恍然大悟道:“那些人留在家中甚为寂寞的妾婢美人,才是你们的目标是吗?”
狄仁杰吧嗒吧嗒嘴巴道:“我以前也没去过,主要是没个身份人家看不上,现在好不容易熬成太学生了,张柬之,张兄,就打算带我去见见世面。.c0m
听说,只要运气好,一晚上弄到七八条女子绣带不成问题。
获胜者就能带着一干兄弟去好酒楼痛饮一场,跟妓子们歌舞,狂欢到天亮。”
云初默默地往口里倒了一碗面条汤,淡淡地道:“君子不可以不弘毅。”
狄仁杰也把剩下的面汤倒进嘴里,擦一把嘴,就用手中的筷子敲击着饭碗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云兄,你何其愚也!”
云初钦佩地瞅着狄仁杰,他万万没有想到,一首淫词滥调,竟然能被他唱出一股子中正平和,煌煌大气的盛世景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