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外的声音不时传入,朱标皱眉放下指尖捻着的白棋子儿,宋廉也跟着放下棋子笑道:“不愿见何不打发了去。”
朱标琴棋书画都会一些,不差可也不算多好,毕竟他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琢磨棋谱练习书画,而宋老夫子无疑是棋道大家,遍数京城也没多少能比他棋力高明的,只是哄着自己徒弟玩儿罢了。
“见还是要见的。”朱标起身伸了个懒腰,宋廉和陈佑宗都侧过眼不去看他,让他舒坦的松快了筋骨。wap..com
“可有人寻到先生门前去?”
“自是有的,而且还推脱不过来了,不然老臣哪有这个闲情入宫寻殿下下棋。”宋老夫子很是坦然:“国子监扩招,老臣寻到不少好苗子,实是不想将精力耗在这无谓之事上,见过了殿下,回去也就无人来折腾老臣了。”
名利场上,越往上走人越少,大家也就难免有些人情往来,老夫子清廉自守,可还是欠过人情的,总有几个人怎么也不能不见。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老臣这就告退了。”
朱标微微躬身:“那弟子就不送先生了,过几日再去登门拜访。”
宋廉起身行礼:“老婆子腌了不少咸菜,还算可口,就念叨着什么时候让殿下尝一尝。”
陈佑宗替朱标相送,等回来后躬身侍立,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坐下陪侍,朱标心里清楚,这是在隐晦的表达不满,也难怪,谨小慎微爬了一辈子,因没做过的事被罢官免职,怎么说也是有些哀怨的。
“族中可有什么闲话?”
陈佑宗苦笑道:“几位族老都写信来骂,草民…微臣也不知如何辩解,只想着若无旁事,这几日便离京回族祠请罪。”
言罢心中暗骂自己,这时候自称草民未免太过了,这个岁数,不为自己也得为儿女着想,怎么能这般口不择言了。
朱标就当没有听到,陈佑宗接着开口道:“在朝在野,都是为殿下效忠,微臣回乡后定好生约束族人,理顿江南世族,免得他们不知所谓行差踏错,污了殿下的名声。”
试着半开玩笑补救道:“这还得仰仗殿下的恩遇,否则微臣这样回去,怕是无人搭理啊。”
女儿在东宫为良媛,入宫侍奉也算早,资历不缺,向来乖顺懂事,只要老天爷保佑,有个一儿半女,将来怎么说也是妃位,荣华富贵一生。
儿子也是步入五品,前程远大,可不能因自己一时之气而耽误了,哎,天天念叨着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怎么真落到自己头上还忘了呢,果然是老了老了。
瞧着陈佑宗很快调整好心态,朱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抬举你也好,黜落你也罢,就是要看看你的心志。
陈佑宗自是得力的心腹,可近些年太顺了些,尤其连阎东来也离京后,他为东宫党羽之首,中书丞相六部尚书武勋侯爵都礼敬他三分,就是老朱,看在儿子的面上也会给他三分颜面。
这样的状况,纵是圣人也难免心起波澜,心一乱位置不平,那就容易出事,朱标很敏锐的发觉了这一点。
于是在事前并没有提前告知陈佑宗,罢官免职后也是今日才见他,为的就是要看看他还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当然也还有要警告江南世家的意思,官场上陈佑宗比不过常遇春李贞有影响,可在江南沿海的世家大族之中陈佑宗可是大大的有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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