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闻言面色好看些了,本来已经起身的南雄侯赵庸也被一旁的巩昌侯郭兴拉住,如果真的将这么多中书省以及六部要员一举拿下,那明天朝廷就得停止运转了。
而且每个把月根本恢复不了,这些人可不是随便挑出一批新科进士或者翰林院那些小年轻能顶上的,各个都是久经官场仕海浮沉多年的官员。
如果不是他们不好替代,老朱早就动手全杀了,元朝遗留下来的官员,十个里面杀九个都不会有冤枉的,但就是这些人撑起了朝政的运转。
地上的吏部尚书开口道:“臣等亦无颜肯求殿下,只是事关紧要,京中官员或多或少都得过地方好处,这也是惯例了,但与那陕甘贪腐绝无牵扯!”
户部尚书也苦着脸道:“殿下容禀,臣等下朝之后才知晓事情严重,若是洞幽烛微那牵连就太广了,臣以为不如只诛首恶余者不较更为合适妥当,请殿下三思…”
朱标哼了一声看向胡惟庸道:“朝令夕改,迄无宁日,这等道理难道胡相不知晓吗?如今倒来求本宫,岂不可笑?
胡惟庸磕头道:“臣愚昧莽撞弄成如今之局已是愧不敢言,自知实无掌丞天子助理万机之能,明日早朝臣就请辞相位,请圣上殿下另任贤能,以昭盛世。”
此言一出胡惟庸身后的众人皆是神色慌张,就连一旁冷眼旁观的陈佑宗赵庸等人都为之一愣,胡惟庸步步艰难好不容易登临相位,难道这么轻易就要放弃了?
朱标更是眉头一皱,深深的看了胡惟庸一眼,他这是在试探,看来他确实已经察觉到朱元璋刻意的安排了,现在是想看看能不能挣脱出来。
在皇帝的谋划中,他胡惟庸到底是处于什么位置,可有可无还是必不可缺?是针对他还是针对身处丞相之职位的人?更重要的是,天家愿不愿意放过他…
朱标的手不自觉的捏了捏垂在衣袍下摆的墨玉麒麟佩,深深的看了胡惟庸一眼说道:“胡相此言过了,彻查此事无论是圣上还是本宫都点头了,可见此令并无不对,严惩贪官污吏肃清朝廷吏治更是当前所需。”
“只是没有想到牵连者如此之广罢了……不!并不是陕甘之案牵连如此之广,而是官场逢迎谄媚讨好送礼之风太过盛行,以至于如今的局面。”
朱标一句话把事情定性了,把大多数人从陕甘贪污粮食案中拉了出来,专为罪责较小的风气不正之中。
下面的官员磕头如捣蒜,仿佛绝境之中抓到了救命稻草,不断应是,而且还都义正严辞的反思了自己。
磕完头再看太子殿下果然是气度恢宏尧舜禹汤体察臣隐仁厚礼贤忠的完美储君,若是能尽快登基称帝就更好了。
吏部尚书磕头应道:“殿下英明,京官受惠绝非陕甘一地之孝敬,而是各地皆是如此,皆归咎于宋元遗留之不正之风,只是此时恰逢陕甘贪腐之案暴发,一旦彻查……”
中书参政涂节则是对胡惟庸的背影劝道:“下官等之罪,怎能让胡相承担,请胡相收回请辞之年,辅佐殿下好好处理此事才是紧要啊。”
胡惟庸听完太子替他开脱的话后没有丝毫喜意,面上虽然已经如常沉稳,但那双幽深的眸子却在不断闪烁,喉结也在不断上下滚动。
太子,不,是圣上已经认定他了,那个在暗中进行的计划必须由他胡惟庸推动,这也是为何他能一路斗倒杨宪汪广洋,还能让刘伯温李善长为他让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