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咱说还有什么好吵的,北边刚经历白灾,不休养生息还敢来犯边,正是寻死之道,擒下他们那个什么可汗,押到京师就让他在这奉天殿献舞!”
“你说的轻巧,草原经历白灾,去年我大明三省没有受灾吗?长趋草原擒王献俘要耗费多少粮草,又要耗费多少将士之性命?”
“打仗不是做买卖,哪有那么多好算的,瓦剌鞑靼都是狼,你不打痛打怕打死他们,隔三差五过来咬你几口,这日子还能过?”
“匹夫好斗争功,误国误民!”
“百无一用臭书生,没有老子们拼命,你们在乱世连热乎屎都啃不上一口,哪有今日能在朝堂大放厥词?”
“粗俗鄙陋与禽兽各异?”
“娘的,老子看你是皮痒了吧!”
这不同于原先的政务,武勋将领们积极参与,这就使得局面有些杂乱,而且越吵越往偏了去,眼看就要动手了。
朱标忍不住微微咳嗽几声,站在队列最前与胡惟庸并列的常遇春微微回首,几个声音最大跳着脚叫嚷的武勋仿佛被掐住了脖颈一般萎靡了下去。
虽说常遇春是刚刚回京执掌京营,但京营本就是常系出身的将领居多,所以也无需过渡磨合,也不需要杀鸡儆猴的手断。
与那几个武勋争吵的官员也是见好就收,毕竟这帮匹夫那股劲儿上头,可真敢豁出去了,到时候被打破相了,不体面。
但他们也没有多感谢常遇春,武勋有了头不是什么好事,原先中山王在时便也罢了,中山王虽是武勋,但讲理不护短也不会包庇纵容属下。
可这位从来都不是个讲理的,方才制止恐怕也不是别的原因,估计就是担心殿下的身体,不想让他们吵到太子爷。
胡惟庸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但心中却是一沉,中山王善明哲保身深谐进退之道,在京之时从来都只做职责所在之事,平日不见任何武勋将领。
但开平王回京这段时间,虽然没有主动大宴宾朋,但对上门拜见的属下们也是来者不拒,依旧是昔日那副豪爽作派。.c0m
这就必然导致武勋们唯开平王马首是瞻,也必然导致如果他们俩个命令相左的时候,武勋们会倒向常遇春,这就是手中权力的缩减。
但他也没办法,调回常遇春的旨意是圣上下的,根本就没有问过他的意见,而常遇春的资历以及在淮西勋贵中的影响力,也不是他个后起之秀能比的。
不仅是武勋的问题,有常遇春在,他再想在京营安插扶持一些党羽也难了,当今这些王公之中,他最不想的就是常遇春执掌京营,旁人都有的商量,唯独这位没有,也不屑于商量妥协。
这世上能让他退步的,也就是圣上及太子了,其余人等都难被其正眼相对,籍籍无名时都敢叫嚣能将十万军横行天下的匹夫,傲气冲天。
殿内突然沉寂起来,御史言官纷纷皱眉,一些不是淮西出身的文官们也是忌惮的看着常遇春的背影,此人威盖天下,现又执掌京营,恐非江山社稷之福,稍有不慎就是外戚之祸。
不少心中都打定主意,回去后就要上密奏,虽说间不疏亲,卑不谋尊,但身为人臣,岂能避强惜身,见国朝隐祸而不顾?
朱标也是有些意外,不过倒没觉着怎么样,将常遇春调回来,是他们父子经过数年的考量以及观察后才做出的决定。
自己这位岳丈,有统军伐敌名扬天下彪炳青史的野心,但没有篡位称帝的野心,现有的一切都让他十分满足,尤其是女儿外孙的存在,更是让他成为最希望维持秩序的人。
常遇春不会犯蠢,带兵打仗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凡能统军的大将,就绝不是愚笨之辈,他或许在某一方面有不足,情商可能不高,但智商绝对不低。
就如蓝玉,谁敢说他愚笨,最多说他桀骜不驯,历史上他死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因为运气不好,朱标走的早了而已。
朱标要是走的早了,那你这个人是忠顺温良还是桀骜不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有没有那个作乱的实力,如果有,那死的就不冤。
“赵爱卿,京周几座大仓内的存粮可都齐全?”
面容有些疲惫的赵文景出列道:“微臣昨夜亲自去抽验了三座大仓,存粮齐全,只有数个粮窖内的千余石的存粮因保存不善受潮,臣以责罚负责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