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人都可以肆意以权柄杀伐镇世的,留有余地彼此都有好处,于世间也有福德传于子孙后代,所谓君子德行,其道中庸。
“清能有容,仁能善断,明不伤察,直不过矫,是谓蜜饯不甜,海味不咸,才是懿德,此为老臣近来之感悟,呈告于殿下,望能有所裨益。”
朱标细细品念了几遍,这是希望人能清廉自洁而又有包容俗世的雅量,仁德贤良而又能当机立断不受其所制,世事洞明而不防害细察苛刻待人,刚正坚毅而又不至执拗顽固,是谓蜜饯甜有度,海味利于烹,对一切事务能把持住不偏不倚的尺度就是最好的。
“弟子谨受教,定不负夫子教诲。”
宋濂欣然点头道:“老臣回京后,自是不会容许有人诋毁圣上殿下之圣明,士林文坛之非议,皆由老臣担之。”
朱标赶忙推辞,他叫老夫子赶回京城可不是为了背黑锅的,只是担心老夫子在江南不了解情况,万一受人挑唆说了些不合适的话,很容易被自家父皇当成典型解决,老朱是狠的下这颗心的。
昔日的恩德情义限制不住一个成熟的帝王,如果真的受限于此,那他绝不是一个合格的,更不会是一个王朝的开国太祖,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君子,是当不了皇帝的。
车马摇晃入了城门口,宋濂突然问道:“龙虎山张天师也在京城之中吧。”
“在,前些日子父皇诏其入京面圣,而且去了张家天师封号,往后其掌教皆改授正一嗣教真人,赐银印,秩视二品,领道教事。”
“来京路上遇到了好几批召集乡民做大法事的正一道士。”
朱标了然道:“父皇已经下令,无朝廷旨意,任何僧道不得擅自召开集百姓过百的法会,违者皆以巫祝厌镇罪论处。”
得知朝廷早有预防之后宋濂略显疲惫的靠在软塌垫上,眼神落在弟子腰间那块熟悉的玉佩上笑道:“老臣自幼多病,且家境贫寒,此佩算是昔年惟一带得出去的体面物件了。”
朱标解下玉佩递了过去,宋濂爱惜的抚摸了一下,眼前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当年从文潜公黄溍手中接过此佩时的喜不自胜,那时候旁边不知道有多少师兄弟羡慕不已。
如今那些师兄弟,有的任职朝中,有的避居乡野,咏水歌山以为乐,也不知能否逃得过此次风波,能否真得一逍遥自在。
“殿下素爱玉者,何也?”
朱标条件反射般的应答道:“玉者,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队,礼也。”
“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揜瑜,瑜不揜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
“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
宋濂满意的将自己最珍视的流云百福佩递还了回去,朱标接过后才笑道:“其实还是因为佩玉更显得潇洒有仪。”
宋濂抚掌大笑:“老臣昔年亦以为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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