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领着自己的老兵们,给这些年轻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可是偏偏是现在。
他并没有寄望自己真的能杀死敌方大将,此番的举动,不过是为了骚乱金江军左翼的合围。
以此为巴牙喇和外围蛮兵赢得撤退的生机。
虎落平阳被犬欺。
阿吉嘎率领的百余精锐老兵,脚步浮软,站都要站不稳,不过靠的就是一口心气罢了。
这些早就心急不已,想要证明自己的年轻的军中子弟们,像那徐聚费。
父亲守卫新金牺牲前,他就是军将子弟,从小习练武艺。
赵学颜的父亲是赵缑用参将,潘驯的父亲牺牲前,是赵学颜手下的老将,他们更是如此从小锻炼器具。
数年前,葛世峰一名十来岁的孤儿,领着妹妹,从辽左打到长行岛,从长行岛打到旅顺。
从旅顺打到金州,从金州打到将军的亲卫营,然后在军中锻炼了数年。
这帮新生的子弟们,犹如凶狠的群狼一般,直接把阿吉嘎残部的气焰灭掉了。
塔拜虽然看不到阿吉嘎等部的动静,但是感觉得到。
自己周围的金江军军阵松动了不少,立马一鼓作气,率领巴牙喇开道突围。
无数的蛮兵队伍,纷纷和金江军阵脱离,想要赶上巴牙喇们。
也有见脱离无望的蛮将,面无惧色的指挥手下挡住金江军,为巴牙喇们争取机会,没有顾及自己的后路。
几十年。
跟随大汗大胜几十年。
从蛮族一部,到统一奴儿干司各部然后建立国家,败蒙古,败大周夺辽左。
这些蛮将们并不怕死,心里对大汗只有忠心耿耿。
阿吉嘎被绊倒在了地上,他身边的老兵们救援不及,看着阿吉嘎被人压住。
一名年轻的小官,趁着同伴们掀这名凶狠蛮将的铠甲时,抽出了长刀,想要插入此人的咽喉。
阿吉嘎奋力的挣扎。
突然,他笑了。
放弃了抵抗,趁着这把刀插入他的喉咙前,汇聚全身仅有的力气,狠狠的用膝盖顶到了这小将的裆部。
小将在地上翻滚,阿吉嘎被分尸。
“没事吧。”
李如靖看得都痛,又一脸关心的问道。
“老子没事。”
徐聚费疼的站不起来,又不愿丢人,嘴硬的喊道。
李如靖看了眼徐聚费的盔甲,如果真的蛋破了,可没有力气能这般样子。
不再理会徐聚费,领着自己的人马,继续杀向残余的蛮兵们。
“铛——铛——铛”
用铜制成的钲,颜色如金,发出清脆的声音,虽然和鼓声都能传的很远。
两者却又不同。
鼓声是沉闷的,犹如敲在人的心里,让人心血沸腾,鼓起勇气。
而钲声是尖锐的,仿佛在人的耳边尖叫,让人从热血中清醒过来,恢复失去的理智。
仿佛看到了塔拜一般,刚好塔拜率领残部突出重围,蛮族阵地就开始鸣金了。
数里的阵线上,像塔拜全身而退,乱中有序的并不多,更多的是陷入金江军的纠缠。
有的溃,有的抗,有的分,有的守。
左翼无力追击,骑兵哪怕人还能坚持,战马早已口吐白沫,不少战马已经累毙。
朱秀沉稳的指挥各营,趁着夕阳西下之前,把阵地里的蛮族残兵彻底歼灭。
唐清安的中军还有五万生力军,右翼两万余大军虽然受到蒙古轻骑兵的攻击,却没有费什么力气。
他可以选择此时全军一压而上。
不过他没有急躁。
天已经黑了。
只要稳打稳扎,胜利就会属于他,不要浪战,更不要给老奴丝毫的机会。
今天白日里,蛮族的伤亡就比他高,那么这番撤退下来,虽然还没有统计战场。
但是他估计,蛮族的伤亡可能是他的两倍甚至更高。
……
“铛——铛——铛”
北镇。
攻打城池的蛮兵们撤兵了。
白日里数次登上城墙,都被北镇的将领赶了下来。
皇台吉叹了一声。
北镇节度府建立近百年,虽然早已势微,原来的精兵大部被调去辽东都司,如今都是未经战事的新兵。
可是北镇百年下来的积蓄,到底不能让人无视。
听到蛮族鸣金收兵。
虽然又坚持了一日,可是李达祖落寞的看向黑压压的城外。
北镇原来是有精兵的,随着辽东都司的崛起,兵力被抽之一空。
如今的北镇,兵虽多却不精。
数日来,北镇仍然能坚守,靠的是跟随他祖父征战一生的将领们的后代,世袭北镇的军将子弟们。
今日白日一战,这些世袭军中子弟将领,乃至不少老将的牺牲,令他双眼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