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夷大炮的炮火停了。
营地中,正在吃饭的丁娃感到了惋惜,继续轰啊,把对面的墙给轰塌了多好。
那些狗日的炮兵待遇最好,比骑兵待遇都好。
丁娃委实有些羡慕,嫉妒。
今天不用吃咸鱼干。
一锅米饭,一锅鱼汤。
把鱼汤倒入米饭中,他一连吃三大碗,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恋恋不舍的放下空碗。
他当兵三年,在游击区两年,知道在战场上,能有机会吃口热饭极为难得。
到底要珍惜些,下一顿热饭什么时候能吃到,那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点,刚想要再喝口热鱼汤,正看到他的哨官远远的,一脸兴奋的走来。
见状,他没胃口了。
果然。
“别吃撑了啊,等城墙塌了我们营打头阵。”
没看其他人,丁娃犹豫了一番,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只摸到钉在棉衣外的铁片。
“扫兴。”
暗自骂了句。
“还吃,吃死你啊。”
等哨官走后,丁娃回过头,眼睛一瞪大骂一声。
他看到自己的一个兵,已经吃了四碗,还准备继续吃,明明都撑的翻白眼。
听到什长的呵斥,那人在伍长的目光下,艰难的放下筷子。
丁娃懒得对新兵解释。
游击区里,新兵来新兵死新兵来,早就锻炼的一副铁血心肠,不想对新兵投入太多的感情。
哨官去了另外一队,他站起身踮了踮脚,努力的看了远处城墙的样子。
有两处已经可以进人了,需要攀爬,说不得还要带些沙包和梯子,好填平凹凸处。
还有三处摇摇欲坠。
丁娃想到换成自己是守城方,面对敌人的大炮怎么办?
摇了摇头。
形势变了啊。
形势变了啊。
弗昂枯内心暗叹一声。
如果己方有这等利器,何愁大周的城墙兵堡,早就能一路碾压过去,连山海关都能打一打。
可是现在偏偏自己是守城的一方,而持有这等利器的却是金州将军。
此人。
太渊博了。
作为老将,看到城墙的现状,他知道金江军没多久就要进攻。
夜战是可以,但是有这优势,白天比夜战对金江军更有利,因此他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一边让军士搜集物资,布置在塌陷城墙后方,拒马等工事,冒着炮火甚至布置到了断垣中。
“呜呜呜——”
炮火终于停了,天地间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悠长声音的号角声。
有七处可以进攻。
其中两处坍塌的平整,甚至可以直接过人,其余的五处,或者需要攀爬,或者需要借用沙包梯子。
其余几处,弗昂枯布置了人手,这两处坍塌的地方,弗昂枯他自己把守。
工事布置好了,前方重甲兵,后方弓箭手,倒是要看看金江军的成色。
这几年里,成长到了哪些地步,能忍受多大的伤亡而前进。
他对自己的兵有信心。
虽然有了七处缺口,他有五千兵,一处三百人足有守住,剩余一半则用来修整。
接下来就是看哪一方的战斗力,忍耐力,协作力更强。
他认为金江军哪怕成军三五年,也是远远比不上打了几十年仗的己方。
丁娃所在的一队,掩护一伍炮兵。
不光他如此,各伍炮兵混入营兵中,抬着小弗朗机炮往城墙缺口处靠去。
弗昂枯等了半天,正纳闷的时候,没等来金江军的士兵,只看到了己方士兵纷纷变色后退。
他连忙骑马赶了过去,果然,只见到了黑洞洞的炮口。
“杀出去,把炮夺过来。”
随着他的军令,蛮兵们没有犹豫,纷纷往缺口处杀了过去。
“砰。”
这些小弗朗机炮,射程不远,威力也不大,但就是用来发出散弹,扫平前方一切。
一炮下去。
不到二十米远的蛮兵倒下了一片,痛哭狼嚎。
蛮兵身后的弓兵,射的精准,早就被有所准备的金江盾兵掩护遮挡,虽然也有战果,但是并不能改变形势。
而还有成队的鸟铳兵,举着火绳枪,在号令下,一排排往断口里射击。
弗昂枯被新的攻城打法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想要派骑兵冲出去,又看到了鸟铳兵身后的长枪兵,车兵。
步兵扛不住弗朗机炮,弓箭手这么近的距离,射不赢对面的鸟铳兵,而对方又准备了枪兵,车兵,专门克制自己的骑兵。
布置的很严谨,弗昂枯看在眼里,等步兵冲出了城口,和对方的士兵绞杀在一起,仍然下令骑兵出击。
蛮族骑兵从缺口冲出,从已方步兵身后绕开,迎接而来的是枪林如雨的枪兵方阵。
蛮族骑兵骑艺娴熟,在骑将的带领下,趁着长枪兵方阵合拢之前的空档,扭转方向从空隙中冲了出去。
犹如水中的鱼一般,竟然窜出了步兵方阵,一边拉弓射箭,一边找着对面的薄弱之处。
金江军的鸟铳兵,弓箭手,在长枪兵和车兵的掩护下,纷纷向骑兵射击。
双方的战损都高了起来,骑兵的战损更高,因此蛮族骑兵绕的更远了些,不在纠缠和对面互射。
正要杀到炮兵阵地里面,金江军的骑兵赶来了。
“砰砰砰。”
当头就是一轮三眼铳,给了蛮族骑兵不少的伤亡,然后金江军骑兵准备缠上蛮族骑兵。
金江军的步兵方阵,正往这一块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