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和贾府关系亲厚,还是疏远的门第,这回都派了人来上门道喜。
外面的或派管家,或亲自登门,或宴请,贾珍,贾赦,贾政,包括贾蓉,贾琏等,连宝玉最近都不得闲。
至于各府家眷,同样也是络绎不绝,而王夫人带上探春,每家都要回礼拜访。
贾元春是王夫人二女,长子早逝,素来沉静的王夫人,也被众人的恭维,笑得合不拢嘴。
有人喜则有人愁。
贾敬等不提,金州的秦氏闻言,闷闷不语了好些日子。
连带着府里的人也开始小心翼翼。
花眼家的等家眷不懂夫人最近为何心情不好,悄悄的向周氏打听,周氏倒是猜到了一二,不过嘴风很紧,没有往外说过。
到了晚上,秦可卿又是没有食欲,只喝了两口小米粥,夹了几筷子大长山岛渔场特意孝敬来的海鲜。
金钏儿,晴雯,葛藟抱着哥儿出去玩,周氏才上前的劝慰。
“夫人,这几日来都吃的极少,本身子就不大好,将军去镇江前,还特意交代过,让你养好身子,如此下去,又病了怎么办。”
秦可卿身套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
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又透着一丝的忧愁,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的小嘴,忍不住发出轻叹。
“我实是没有胃口,强忍让自己也是难过。”
周氏观看了一眼秦可卿的神色,小声的说道。
“就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公子呀,公子还小,需要母亲的日子长着咧。”
秦可卿这才动容些。
金钏儿不提,晴雯又小,其余人能当做知己的不多,唯有眼前的周氏,不但做人周到,也口风甚紧。
周氏她的儿子是将军的义子,未来一定会得重用的,所以这两年的时光里,秦可卿和周氏并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反而经常说些体己话。
“其实我并不愿意争,可是我在贾府里的日子,所见所闻让我明悟,有些事并不是你不争,就能逃的过去。
如果只是我自己,倒也无所谓,了不得锁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秦可卿边说,葱白的手指,边抚摸着炕上收进来,还带着香味的小儿衣裳。
“可是偏偏有了他,我自己委屈些又算些什么,可是想到他以后也要跟着受委屈,我心里就如刀绞一般的疼。”
秦可卿想到荣国府的贾环,虽然年龄小,明明也是个正经的爷们,在贾府里人嫌狗弃,连下人都敢欺负他。
从小被人欺负,明里暗里的排挤,连自己的亲姐姐都疏远他,名声还传的难听。
这般想来,秦可卿更是心痛不已。
“何至于此。”
周氏安慰道。
“将军对公子的爱意,谁看不到?整个金州上下,谁不知道公子的金贵。
海清河晏,朗朗乾坤,就凭将军为公子取的名字,未来谁也不敢小瞧公子。”???..coM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为他争,将军以后还会有正经的嫡子,他又年富力强,谁知道以后还有多少。
旁的不提,那晴雯丫头,将军为何这般宠信她,才几岁就长大这般秀丽,等过几年连我也比下去了。”
周氏听闻感到好笑。
“晴雯虽然长得极好,可又如何比的过夫人,而且将军对晴雯,在我看来,是当做妹妹一般,哪里有夫人这么多心思。”
“唉,过几年我就老了,人老珠黄,以色伺人岂能长久。”
秦可卿落寞的说道。
贾环的母亲,年轻的时候不也是极其的美貌,现在年纪大了,荣国府里的二老爷,不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论正经重礼,两府里唯政老爷,可见他当初又是多么的喜爱赵姨娘,前番在贾府里,看到过赵姨娘的近况,让秦可卿心寒。
她虽然喜欢将军,也感动将军的温柔,可是她同样害怕,这些不能持久。
等到自己人老珠黄,就轮为了赵姨娘一般的结局。
如果只是这般,那她也不惧,了不得青灯古佛了此余生,下意识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衣裳。
小乾这么的乖巧,他要是落得贾环的下场,为人母最见不得这些事,想到这里,秦可卿两眼就红了起来。
周氏也沉思了起来,夫人素来精明,她的想法也是远谋,不是短视之人。
贾府里的事,她也听过夫人聊起过,幼时毕竟也是官宦之家出身,受到祖父牵连,才沦落到辽东。
虽然不如贾府这等高门贵第,也知道夫人说的在理。
“贾府的小姐年龄还小,等她来金州还要几年,她还没来夫人就如此,等她来了,岂不是更没了主意?
越是如此,夫人越是要振作起来,我观将军不是薄情之人,而且夫人在金州两年,上下谁不称赞?
前番笼络了不少的金州子弟,这不都是为公子积攒的福德?
说句不该提的,我儿向来喜爱公子,把公子当做亲弟弟一般,本不该如此不尊,可将军就是爱他如此,我因此也不拘他了。
要是他真的成才,能为将军做大事,难道他还能看着公子以后受欺负?
还有徐聚费,葛世峰这些,我看都是不错的晚辈,如今都在将军亲卫营,或七八年,或十余年,迟早是将军手里的得力之人。
到时公子也正好长大了些,有这些兄弟辈的人关照他,谁敢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