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平日里爱看一些医书,哪里能为人治病,实在是医学浅薄,不但耽误将军夫人的病情,还是赶快寻找真正的名医才是。”
陈德言闻言又要跪下去,被冯紫英拉住,虽然没有说话,眼睛里却露出了恳求。
“晚辈得知先生人品学问,又兼深通医学,不胜钦仰之至,先生如此自谦,想必定然有为难之处。
强人所难实为失礼,只是我大哥求了好些人,始终不见成效,如不是走投无路,也不敢烦扰先生。
我大嫂又有身孕,事关两命,请先生高节,我金州上下,必定有重报!”
冯紫英也上前。
“先生所虑,唯担忧自己去了金州,无人在京城能为世兄的前程奔走,弟子请命,世兄之事交给弟子,先生可无忧。”
张友士摇了摇头。
“我如果去金州,你是我弟子,当然要服侍我一路去。”
闻言,陈德言立刻说道。
“先生如果信任在下,此事可交给我,我一定办的让先生满意。”
张友士这才叹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且去一去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金州将军有命,且乃英雄一般的人物,既承呼唤,敢不奉命。
只是将军夫人身体病急,可见不是一般病症,又有身孕在身……”
不等张友士说完,陈德言就保证道。
“先生只管去,人有命数,天有定数,万一又不豫,万万怪罪不到先生,只要先生愿意去金州,对我金州就是大恩一件。”
冯紫英暗暗看了陈德言一样。
此人话里话外就是我金州,可见不一般,而听闻此人向来谨慎,难道他已看穿了我的意图?故意说给我听到。
陈德言看向冯紫英,弯腰拜了一拜。
“陈兄如何有此举?”
“烦请贤弟跟随先生去一趟金州。”
“原来如此,我和先生去就是,万不用这般。”
陈德言随即去找了贾政,为张友士之子开始奔走,而冯紫英和张友士两人去山东。
除了冯紫英带的两人,还有陈德言派的四人护送,一行八人一路不停,到了登州码头。
其中一人离开,不一会就回来了。
一艘打着金州军旗的奇怪的船只,往码头上驶来,其余的船只统统让开。
“这是什么船?好生奇怪。”
冯紫英笑道。
这艘不算大的海船,有5个桅杆不提,船舷两侧还装了巨大的板子,最奇怪的是竟然还有两只长橹。
“冯爷,这是咱们金州最快的船,已经在此地等候半月有余。”
冯紫英点点头,明白了此人的意思,扶着张友士登上了船,不等带他们进入船舱,船只就开始掉头动了起来。
张友士站不稳差点摔倒,还是冯紫英眼明手快一把扶住。
“小心摔坏了先生。”
汉子中一人气恼的吼了一声。
从登州到金州,海上距离才两百里,早上出发,下午就到了,直接航行到旅顺湾,这里是军港,没有闲杂船只,码头上早已经有马车等待。
这都是为了京城来的名医准备的,虽然不知道何时来,但是已经等了近月。
在马车上,冯紫英和张友士独乘一辆马车,其余人则骑着马。
“紫英,我原来是不担忧的,金州将军这么大的名头,做事定然有些分寸。”
“先生勿忧。”
冯紫英明白先生的顾虑。
这一路来所见,皆是大动干戈,可见金州将军有多么的重视,先生担心自己治不好将军夫人,会被金州将军迁怒。
冯紫英这回也不敢十拿九稳,脸色也犹豫了起来。
“唉。”
已然到了人家的地头,悔转也来不及了,张友士只能闭目养神,这一路来可是辛苦。
透过车厢的窗户,冯紫英一手掀着帘子,仔细的观看金州的情景,满眼望去尽是农田。
沿途的庄村不少,好多是新造的房子,道路也很平坦,看样子也是大修过的。
道路上行人,骡车,驴车不少,还看到了一行车队,上面堆满了咸鱼。
很快到了南关岛,士兵也有一股凶悍,不像京城里的守兵,尽是些兵油子。
一路放行,到了金州城。
唐清安亲自在门口迎接。
“先生,拜托了。”
才客套了几句,唐清安直接带着张友士进了内室,冯紫英则停下脚步,主动在院外等候。
“这就是尊夫人了?”
张友士即惊奇将军的举动,竟然直接带他进了内室,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许多。
全身心思的想要治好将军夫人的病,免得自己出不去金州了。
秦氏躺在榻上扭过头。
“看病重要,顾那些无关紧要的作甚。”
说着唐清安亲自拉开秦可卿的袖子,露出脉来。
张友士紧张的看了夫人的面相,又把脉片刻,脸上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