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地坐在一个人的胸口处,不停舔舐着自己的前爪,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张元祥目光有些讶异,待仔细瞧清了它身上躺着的人是谁后,不由得惊呼一声。
“馗首!”
整个人立马飞扑过去,恨不得用手中的大刀将狸花猫砍成肉泥。
忽来一道白光自远方亮起,不由得让张元祥的脚步一滞,急忙伸手挡住眼睛,防止被刺痛。
“施主,众生有灵,切勿妄造干戈!”
那声音如黄钟大吕响彻整个广场,震醒了仍在睡梦当中的阴曹吏们。
在这个瞬间,白光凝成一道佛掌如若陨石坠落,摧枯拉朽般打向张元祥。
张元祥心中大惊,感受到那股掌力的浑厚,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去。
狭杂着呼啸而过的掌风,地砖寸寸碎裂,化作粉尘。
慑于这般气势,张元祥竟然停下了脚步,不敢动弹。
也是在这一刹那的功夫,染血的刀气横冲而来。
听得一声轰然巨响,离得最近的张元祥整个身子骨轰然飞了出去。
得亏有一只手轻轻扶住了他的后背,要不然自己也不知道要飞往哪里。
净法自空中缓缓飘落,望着一地的疮痍,面色微微一冷。
“本官第一天上任,便遭到下马威,没想到出家人下起狠手这么不讲道理。”
一道张扬狂傲的声音在净法的耳畔响起。
来人面色蜡黄,太过病态,长发随风荡起。
身上隐隐绕着一股艳红的血气,随着她的步伐一明一灭,映照着她那阴晴难定的面容。
只是轻轻一照眼,净法便是被那冷得瘆人的目光看得心头一悸。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何人。”
净法微微盍上双眸,瓮声瓮气吐了一句出来。
“本官,新任岭南酆都府馗首,冷调寒。”
冷调寒?
净法眉头紧皱,曾经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似乎和净昙有着不小的纠葛。
不单是净法有些怔愣,身旁的张元祥也倍感震惊。
他以为冷调寒南下是上头派遣下来的助力,结果到头来,却是来接替彭祖兴的。
这让他非常不理解。
在岭南酆都府当差也快有二十年的时间,自认为也算是熟悉彭祖兴的。
这么一个铁胆忠心之人,怎么说换就换。
还打破了列来不得换掉魁首的规矩。
张元祥哆哆嗦嗦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跟个稻草人似的,傻愣愣地站在一旁。
“那猫身下的人对朝廷来说很重要,不知道大师可不可以叫它走开。”
冷调寒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只是身上散发的这一股气势,令人有理由相信她随时准备暴起。
“阿弥陀佛,酆都府要拿人,老衲自是不插手。”
净法双手合十,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只是眼下,不知道新任的冷魁首可否给普渡慈苑一个交代?”
“交代?”
冷调寒神色如常,只是嘴角微微翘起。
“你们伤了我的下属,想要我给什么样的交代?莫非大师觉得自身尚有余力胁迫在下?”
一身血气再度泛起,隐隐能瞧见一尊血色杀神投射空中。
净法暗暗叹了一口气,微微瞥了一眼身后的三个师弟。
之前和彭祖兴那一番较量,自然是受伤不轻。
而自己在遭受了敬神宵的突袭,自身修为也有所损耗。
眼下和冷调寒硬碰硬,不过是再起无妄。
“师兄......”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入到净法的识海当中。
是净悟的声音。
“眼下,不可再起争端,倒不如顺水人情,兴许能和酆都府的恩怨就此了结。”
要是放到平时,净法是坚决抗拒的。
只是转身瞧了眼身后。
残破的殿宇,崩坏的佛像。
以及,受伤的师弟们......
自己再如何不识时务,也不该拿同门性命当玩笑。
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松树般挺拔的腰杆微微弯下。
“老衲明白,还望自此以后,两边相安无事。”
“那是自然。”
收起一身的戾气,冷调寒扯出比冷月还要明媚的笑容。
“本官也是为了这个而来。”
许是感到了无趣,狸花猫轻轻叫了一声,在彭祖兴的身上伸了一个懒腰,便跳了下来。
......
......
关鸠和张顺静悄悄地在寺外等着。
有好一会儿,关鸠才张开口问了一句。
“张顺,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嘛.....”
张顺挠了挠头,略有踌躇。
舔吧舔吧自己有点干裂的嘴唇,才张口。
“我估摸着还是呆在南都酆都府吧,毕竟那个谁.....”
说着,他嘴巴朝寺庙内努了一下。
“到岭南来了,我想着以后的日子兴许会好过一点。”
“这样啊......”
关鸠默默点了点头,止住了想要张顺和他一同北上的心思。
一路上,纠结了许久,关鸠最终决定往北都去。
无论是自己、关山道、还是这个朝廷......
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暗中盯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总觉得有一双大手在不断推动着某些事情的前进。
关鸠并不认为自己躲在江南,便是能逃过一切纷扰。
只有闯入这团迷雾,成为一把利刃,将之破开。
或许,方能见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