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净梦徒手一化。
便是所有的风波都可以止息。
洗尘殿内,一开始也只有两人坐着,到现在仍只有两人坐着。
净梦将血摩罗的碎片移到了关鸠的近前。
“这是尚留在蔽寺的一枚碎片。”
关鸠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枚碎片捡了起来,放在掌心处仔细端详。
“我知道寺庙当中是谁动了手脚,偷去了血摩罗。只是我如果这般冒然捉来审问,只不过是打草惊蛇,没有任何意义。”
白光梦幻,净梦的面目愈发朦胧。
“希望小友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关鸠觉得净梦这人相当奇怪,或者说这些个吃斋念佛的和尚脑子或许都不太正常。
曾经见到的净昙是如此,现在面前的净梦也是如此。
以后,要是碰到这些个禅门弟子,关鸠大抵是要敬而远之了。
虽是在方才用这一枚残缺的碎片逼走了酆都府的来人。
但血摩罗的其他部分一日无法追回,酆都府便是一日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们所针对的目标,也从来都不是血摩罗,也不是普渡慈苑。
而是普渡慈苑背后为清晖难民所辟下的一片净土。
受到普渡慈苑佛气的浸润,那些受到魔气感染的平民渐渐从魔怔当中恢复过来。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安居乐业。
不时有人会来普渡慈苑参拜礼佛。
日子倒是过得随顺安乐。
只是他们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被抹去了一层记忆。
这才是其中较为关键的一部分,但净梦不清楚为什么即便是如此,酆都府仍然不肯放过这些难民。
他们失去了亲人,远离了家乡,还要遭受酆都府的逼杀。
明明他们的一生循规蹈矩,却被当做鬼怪一般对待。
惶惶如丧家之犬。
“在见到小友的时候,我还是相当惊讶的。除了了志以外,你是第二个不靠外力摆脱瘟疫影响之人。”
在最初降下一道佛光到关鸠脑门的时候,便是在关鸠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一窥他的脑识。
心中也是有了讶异,也有了一些期许。
想来净昙在最初将种字文印刻在关鸠的脑门时候,心中所想也如自己这般。
“劳烦小友了。”
说着,净梦整个身子骨往后退了一退,整个人对着关鸠深深鞠了一躬。
十分的恭敬,倒是相当诚恳,一伏到地。
关鸠已然看着手中的这枚残片,观摩了许久,才轻轻放在桌子上。
“净梦禅师,莫要将它再丢了。”
关鸠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裳。
“关鸠可以答应,但有一个条件,请将《佛心觉悟众生图》交给我。”
净梦直起了身子,看着眼前的青年,没有丝毫犹豫。
“自是可以。”
......
......
问禅院内除却了偶尔来整理典藏的小沙弥,内茂林遮蔽的深处,永远是能见到一个消瘦的身影一动不动坐在正语堂内。
里面都是佛经典藏,按照事先排好的序列整整齐齐安放着。
内中典藏大多是分为两类。
一类是抄录在泛黄的竹板上面,然后编连成牍,卷成一轴。
另一类则是印刷在宣纸上面,透过六孔装订手法,用丝线缝制成线装书,标上了序号之后,安静地躺落在书架上面。
借着幽幽灯火,净浮一人仔细阅读着案台上的书卷。
平时大多是参禅院的讲师来取一些需要在早课时候讲授的经书,而时间固定。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这些讲师就轻手轻脚地进来。
然后在早课结束之后,再悄悄地将经文放回去。
这个过程相当安静,压根不需要叨扰到净浮。
因此,大多数时候的正语堂都是清静的。
其他僧人鲜少来正语堂借阅。
许是应和禅宗一向贯彻的理念。
禅凭自力,不假文字。
有时候,净浮觉得普渡慈苑只是给天下间所有修者提供一处暂时的归依。
缘来则聚,缘去则散。
便如同当初净幻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普渡慈苑那般,大家都没有丝毫惊讶。
好似这本来就在意料之中。
只是净幻出走之后,师尊便是闭关在寂灭塔。
将近二十年的光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倒是叫净浮有些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