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待乐进答复,他转身就走。
吃了这么大的亏,日后难免要追究败战的责任。吕常很清楚,乐文谦多半是想把傅方之死归咎于自己。此时让他进帐和乐进笑脸相对,他实在是提不起那精神。
但是,乐进要攻取编县,少不了自家麾下两千兵将的配合。吕常想着,不妨稍稍走得远些,仔细勘察城池形势,若能够在攻城过程中立下功劳,以后便有将功赎罪的余地。
这样想着,他强自打起精神,带领亲信部曲两百余人离开大军驻足的缓坡。部属何渭问他:“校尉,我们往哪里去?”
吕常提鞭一指:“编县北面有山,虽不甚高,足以俯瞰城池,摸清守军的底细。我们登山一观!”
于是一行人向北踏雪前进。
约莫走了三五里,平缓的旷野间出现了高低不等的小山包,道路两侧的林木渐渐密集,还有沟壑绵延分布。吕常正打算登上山包看看,忽见山包后方一骑狂奔而来。马背上的人影双手抱着马颈,身体随着马匹的动作起伏摇晃,似乎随时会摔落到地面。
吕常连忙催马迎上去查看。带马稍停,他便认得马上那人乃是乐进的侄儿乐璟,为负责斥候、轻骑的督将。
乐璟身上中了好几支箭,伤口的鲜血顺着马背一直流淌下去,汇集到马腹下方,再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在雪地绽出红色的印迹。
“怎么回事?”吕常大惊:“你不是应该往宜城去传信的吗?你的部下们呢?”
乐璟勉强抬眼看看吕常,嗬嗬呻吟了两声,似乎说了什么,声音没在呼啸北风之中,听不清。吕常赶紧凑近些,可是乐璟脖颈一软,就断了气。
这时候何谓忽然手指着北方,大叫起来:“校尉,我们赶紧走!”
吕常随着他所指示的方向,赫然发现北面灰白色的地平线上,有连绵的黑影出现,好像有一支庞大的军队正从那面压了过来。须臾之间,地面积雪也开始微微抖动。有经验的将士都知道,这是大队马蹄踏击地面的声音!
“难道那是敌军?”吕常难以置信地看看左右:“敌军怎么会从北面来?”
现在哪是讨论的时候?何谓顾不得言语,探臂过去拉了吕常的坐骑缰绳:“走!走!走!”
一行人有马的催马,没马的拔足就跑。
吕常倒还有点胆色,他夺回缰绳,勒马在原地打了两个转,竭力想看清来的是哪路人马,同时还拔刀在手,向几名亲卫高喊道:“不要慌!快放鸣镝!快放鸣镝示警!”
喊了没两声,斜刺里一彪骑兵猛撞过来,来势快的犹如闪电。为首一将骑着高头大马,手中巨槊如毒龙般探出,瞬间就在吕常的胸口添了个碗口大的窟窿。
何谓看着主将被杀,吓得魂飞魄散,疯狂奔逃着。直奔出半里地,才想起取出角弓,又自箭囊里掏出响箭。可惜方才搭箭上弦,还未来得及射出,身后动人心魄的鼓声已经震天响起,仿佛滚滚霹雳,震动了整片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