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赵襄之间的婚姻,完全出于政治需要,起初两人并没有什么炽热猛烈的感情,随着时间推移,却渐生出如水情愫。看着书信,他忍不住想到,年轻的妻子在宜都等待丈夫音讯,随时担心生离死别的惨剧,该有多么艰难。
他忽然就没有了继续与赵云攀谈的耐心,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赵云立即注意到了雷远的神情。
或许身为岳父,这种情形才是赵云最希望见到的吧。也不知从何时起,赵云的姿态越来越放松,表情也带上了几分笑谑,不似平常那般深沉。
“去吧去吧!若着急书写回信,你那屋里备有笔墨。”
雷远便不耽搁,起身告退。
走了几步,他又折返回来问道:“这些赏赐之物,暂存在厅堂中可好?”
“并无不可。”
雷远点了点头,打开了一个装有珠玉的箱子,就着灯烛挑出几件精致佩饰,这才匆匆离去。
次日早晨雷远步出跨院,王虎来报说,赵将军已往益州牧府去了。令王虎带着十余名扈从陪伴雷远,兼作向导。
雷远先唤了李齐来,让他带几个可靠部下往夷道一趟,传递昨夜草就的家书,并及一些简单的礼物……便是昨日拿的那些珠玉配饰了。
李齐出发以后,雷远便与王虎同行,先后拜访了此刻不曾身陷囹圄的益州军将。先是在城外军营里的泠苞、邓贤,然后再是吴懿、吴班等人。
益州军将初时见雷远年轻,虽然待之甚恭,却难免露出几分轻视,随着攀谈,听说雷远由淮南、荆州至益州的战绩,便又敬仰起来。待到雷远按照玄德公的吩咐,透露即将释放牢中的益州人士,他们几乎都要欢欣雀跃了。
雷远本人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些益州宿将本身各具所长,只是刘季玉不能尽才罢了,雷远与他们攀谈,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以吴懿、吴班二将为例,吴懿性格高劲,而吴班有豪侠之风,他们都有雒阳宿卫的经历,军旅经验丰富之极。吴班之父吴匡,当年身为大将军何进的部将,乃是与袁绍、曹操共同攻入皇宫,尽诛宦官之人。吴班说起那段故事,颇令雷远动容。
另外雷远还认识了益州猛将雷铜,此人在益州城破时率军死守州牧府邸,前后苦战多时,逼退过荆州军两次进攻。投降后因为得到张飞称赞,所以未受牢狱之灾。因为雷远与雷铜同姓,故而特意联宗以示亲密。雷铜年长六岁,雷远便称他为兄长。
这称呼让雷远霍然想起自家的亲兄雷脩,一时感慨。
这几天里,成都城里还发生了好几桩事。
先是玄德公在蜀郡太守法正的建议下,以刘璋所任命的蜀郡太守、大名士许靖为左将军长史。
随后张飞前往拜见此前拒绝诸葛亮招揽、由荆州至交州,再从交州往益州,意图投奔曹操的名士刘巴,虽然被刘巴拒绝,却只悻悻而返,并无激烈反应;随即玄德公反倒以刘巴为左将军西曹掾,主府内官吏署用。
到了第三天,原本在羁押中的益州文武被陆续放出,其中包括重将张任,此君勇猛而暴烈,出狱以后尚且骂不绝口,但荆州军毫不理会,反倒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此悠游过了五日,赵云遣人通报,明日玄德公将在入主益州后第一次大会群臣,雷远也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