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祺就在那里没错。我已经见到他了。”阎圃低声道。
何平问道:“就是那个在帐幕里往复踱步的锦袍胖子?”
阎圃颔首。
张鲁所在的营帐与汉中驻军隔绝,距离装饰华丽的马超中军大帐极近。帐幕周围设置有木栅、拒马等物,正门左右还有简单的瞭望楼。数十名凉州武人三三两两地分布在四周。
阎圃能够想象得出,从南郑到巴西的一路上,张鲁都被这么紧密看管着,作为马超籍以发号施令的工具。这对习惯了受万人拥戴的师君来说,实在是太可怕的经历。
“凉州人戒备森严,人数也不少,须得想办法引开一些!”李齐沉声道。
“此事易办。我带几个人,绕到中军大帐附近放火,必能吸引凉州人的注意力。你们想办法再靠近些,伺机夺人。一旦得手,阎功曹立即号召汉中将士们保护张鲁,顺便夺占整座大营,如何?”何平显然早已计划定了。
李齐重重点头,抽刀在手:“就这么办!”
黄固愣愣地看着他们商议,忽然满脸喜色地道:“是师君施法召你们来的对不对?师君果然法力无边!”
李齐、何平俱都愕然。阎圃连忙向他们打了个眼色,转向黄固严厉地道:“我们都是凡庸之人,休要揣测师君妙法!接着你听命行事,不要多问!”
黄固连连点头,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遵命!”
几乎与此同时,马超对连衡之阵的强攻,也到了最猛烈的时候。
雷远的部曲们死伤惨重,而马超所部也绝不轻松。
马超可以感觉到,守军已经从一开始的慌乱中恢复过来了。那些士卒们仍然在不断的死去,可后继的士卒的脚步渐渐坚定,他们排出的队列也越来越稳固,越来越难以打穿了。马超半生征战,少见如此坚韧的对手。
而后方呢?马岱这小子已经吃不住敌军骑兵的围杀,他连连吹动骨笛,示意自己将要领兵稍退了。真没想到,刘备的部下当中,竟有如此精通骑兵指挥的将领。
可马超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他看着前方招展的敌军将旗,看着旗帜下那个气度沉凝的年轻敌将。近了,已经很近了,约莫只有百步的距离!
就这百步的距离,五百精锐重骑轮番冲击了四次,却依然不能冲破……有趣,有趣!那就再来一次!
马超纵声狂呼向前,乱舞长矛,瞬间将敢于阻路的几名雷氏部曲戳死。
这几名部曲,已经不是寻常步卒,而是雷远从麾下诸军抽调出的勇士或得力军官。每个人都有赫赫功勋、在军中颇具声名。他们一旦出外,立即能立即转任曲长、都伯之类职务的。但他们在马超面前,简直没有还手之力。
眼看这几人倒地,整条防线上的将士们都不禁惊骇。从后阵上来增援的一批将士中,甚至有人不由自主地驻足不前。
更多的人下意识去看将旗。
距离马超仅仅百步的地方,雷远立在将旗之下,依旧不动。
雷远确实没有料到,马超如此凶悍,而战局真的就到了这样的程度。
不久前他还想,只要雷远本人在、庐江雷氏宗族在,自家部曲就一定能够坚定地战斗到最后一息,不会因为两成、三成的损失而溃散。但现在看来,两成、三成的损失已经到了,连衡之阵还得继续坚持!
要坚持到马超坚持不住为止!
他紧咬牙关,几乎从牙缝里一字一字迸出将令:“李贞、叱李宁塔,你们带人上!你们若抵敌不住,我就亲自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