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汉羌各部之所以在关西站稳脚跟,靠的是手里的刀、胯下的马,靠的是我们掌握的力量。如果离开了本乡本土,我们还能保有原来的力量么?汉羌各部一旦失去力量,朝廷会如何对待他们?如果我们失去了汉羌各部的支持,朝廷又会如何对待我们?”
马超怒气勃发,大声咆哮着:“几十年来流淌的鲜血比陇上群山的雪水还要多,这都不能让你们清醒?你们这些土狗、虫豸也似的货色,有什么底气去当汉家朝廷的将军、太守!曹营大将徐晃新败,你们又哪来的信心,能在益州占到荆州军的上风?你们以为那庐江雷远可欺,准备跟着夏侯渊去收割战功吗?还是刘备的使者每次见你们,都客客气气,厚馈金银礼物,所以你们将之当作软弱?”
“一群蠢货!”马超的面庞因为愤怒而扭曲,额头上青筋乱跳。
而诸将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复。
按照岁数来说,马超在关中诸将里是小字辈。在座的许多人,都和马超的父亲,现在朝中为卫尉的马腾相交甚密,可面对着杀气腾腾的马超,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摆长辈架势。这些年,马超这厮杀死的叔伯辈,可不少了!这小子不是人,是一条活生生的恶狼啊。
杨秋心道不好。
在关中将帅当中,他和韩遂两人,都是比较亲近朝廷的。皆因这两人都是凉州地方的士人出身,哪怕失去了聚合的汉羌兵力,依然有其身份上的凭籍。此番曹丞相意图经略关中、益州等地,私下里便秘密给予韩遂、杨秋极优厚的承诺。
而其他人呢?他们或为乘乱世而起的贼寇、或为攻劫州郡的汉化羌人,他们的根基全在关西,也只在关西。他们不能离开汉羌各族的兵将,正如汉羌各族的兵将绝不愿意离开关西。
他顾不得心头的怯意,大声说话,想要阻止马超说下去:“孟起,如今曹丞相威势如此,难道我们能够一直对抗下去,对抗到死?你刚才说的都是小儿辈的胡话!”
马腾入朝以后,马超立即掌控了扶风马氏的全体部曲,俨然是关中诸将的翘楚。他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将他当作晚辈。偏偏杨秋还口不择言!
韩遂连忙起身,带着满脸笑容去打圆场。
可马超已然眼中凶光暴闪,大步踏到杨秋的面前。
一时间,杨秋只觉得对面那狰狞的兽面头盔之下,是一头真正的嗜血猛兽!
猛烈的危机感驱使他大叫一声,拔刀在手,还下意识地舞了个刀花。
你拔刀做甚!韩遂来不及喝止,马超已经动了。
马超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掌就拍飞了杨秋的长刀,另一掌按在了杨秋的脸上,将他按倒在地。
马超指掌间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使得杨秋顿时惨叫出声。
原本气氛肃杀的穹庐里,忽然爆出巨大的声浪,所有人都在狂乱地大喊:“不要啊!不要动手!手下留情啊!”
还有人自己不敢向前,却对着护卫们喊道:“拦住马超!拦住马超!”
几名护卫应声飞扑上前。
迟了。
杨秋挣扎着,嘶声狂叫。
马超的巨大手掌覆盖在杨秋的面庞上,将他死死地压住,而食中二指往他眼眶里深深地扎了进去。仿佛钢铁般的指节在眼眶里搅了搅,挤出浅红色和淡黄色的液体,继而带出些稀烂的血肉组织。
杨秋的惨叫声瞬间微弱。他的四肢还在抽搐,有股臭气从身下散发出来。他活着,抑或已经死了?
穹庐中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
看着马超满不在乎地起身,挥拳出脚打散了几名扑上来的扈从;看着他往铠甲上抹干净手指;看着他的视线从在场诸将的脸上划过,并不特别凶狠,却叫人打心眼里发冷,冷得浑身格格发抖。
马超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这厮勾结曹操,图谋于我……居然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