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三日就能抵达辽东?竟然如此快捷么……”公孙恭叹了口气:“公孙渊忽然起兵,整个襄平城上下毫无所觉,贵主麾下之兵,却能隔着数千里苍茫大海,三日就赶到救援?潘将军,江东的将士们身上都插着翅膀么?”
潘璋嘿嘿笑了两声,并不答话。
公孙恭的脸色本来就不好,这会儿愈发青白。他摇摇欲倒地退了一步,又向潘璋一拱手:
“公孙渊起兵仓猝,襄平城里仍有许多支持我的部众,尚有数千宿卫军未及调动。潘将军,你不如护着我折返城内,先去军营,再到武库,只消半个时辰,便能调动力量剿平叛乱,如何?待到诸事抵定,我对足下必有回报,另外,也会亲去辽口或沓津,迎接孙车骑,重重地感谢他,这样可好?”新笔趣阁
“……”潘璋仍不回答。
公孙恭看看潘璋,再看看不远处令人引着马匹、马车过来的宿舒,张了张嘴,露出求恳表情。
辽东侯府邸方向,喧哗之声渐近,显然有身着甲胄的武人正往北面偏院搜索过来。一旦他们发现沿途被杀死的宿卫军将,则公孙恭的下落也就分明了。
北门上头瞭望的士卒也叫嚷起来:“快走!快走!”
宿舒将马匹、车驾都聚拢过来,自己先上了马,视线始终不与公孙恭触及。
不能耽搁了。潘璋潘璋挥了挥手,几名甲士一齐上来抓住了公孙恭。
有人用绳子往他身上一圈一圈地套,顷刻就来了个五花大绑;有人往他嘴里塞了布,随即又往他头上套了个大布袋;接着几人合力,掀起公孙恭,将他整个人装进了布袋,又抬到一辆放着干草的马车上,安稳放好。
公孙恭起初还扭动两下,呜呜地喊两声。
待到潘璋翻身上马,将马鞭往布袋上一搁,公孙恭顿时就放弃了再作挣扎。
“走!走!”潘璋扬鞭大喊。
潘璋所部数十人,混在上一批采买辽东特产的商人之中,又打通了城门校尉宿舒的渠道,潜伏在襄平城中有些时日。
他倒没算到公孙渊此时杀来,但整桩操作,早就有多个仔细推算过的预案,他只需要依计行事便可。
此时数十人趁着城中混乱远离襄平。出城以后,再走预先踏勘过的小路。一行人快马加鞭,只用了两天,就折返回了辽口。
公孙渊猝然起兵,一口气拿下了城中诸多要地。可他毕竟年轻,资望很是不足,只是因为得到江东的军械支持,强行发动叛乱,可谓先天不足。
待到襄平内外诸多军民反应过来,公孙渊未能找到公孙恭的踪迹,无以粉饰自家的行为,由此便始终不能彻底压服襄平城内外。
辽东人生性强悍粗猛,又不是能耐下性子慢慢谈判的;顷刻间两方由对峙而厮杀,阖城上下鲜血横流。连带着襄平周边的几处军屯、民屯,如辽阳、平郭、安市、新昌等地,俱都陷入了混乱。
公孙渊的部曲奴客,尚有一些等在辽口的。他们一方面陪着冯熙,一方面等待按照约定继续抵达的诸多物资。而原先那支运送军资的江东船队,也正在准备启航返程。
然而潘璋等人一到,无数船夫水手们忽然从船上荫蔽处抽刀拔剑,向着全无防备的公孙渊部曲大砍大杀。
港口瞬间易手,潘璋等人携着公孙恭火速登船。
再次日,大部藉着青州牧臧霸的掩护,屯驻在东莱的江东船队,尽数启航。数以百计的、在这几年间不惜代价建造的巨大海船,瞬间打起无数面“骠骑将军公孙恭”的军旗。又或者,仍用江东孙氏旗号,却高挂“协助盟友、讨伐逆贼”的字幅。
海上浪潮翻涌,云雾腾腾,船队昼夜兼程,犹如巨鲸劈波斩浪。
庞大船队三日便过五百里海路,先往辽东郡最南端的港口沓津,随即再分出数道,或往辽口,或往带方、乐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