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燮问询之下,州府众吏,跪坐间,有意无意望向身形笔直、面色从容的陈宫。
陈宫抬起头,余光将众人表情扫了眼,向士燮道:“公之问,恕宫不能给予准确答复。
但以吾陋见,孙仲谋敢遣部,而袭桂阳,兵指荆南,孙伯符定会于庐江再次兴兵,大举进犯江夏。
从战情来看,江东之目的,乃是一口将大半个荆州吞下。江东之兵力,实以主力,还是集中于庐江西侧,江夏之地。
而以吾交州兵力,分三路防备进取,可保证的是,零陵、长沙、桂阳之敌,定会被赶出。但于实际上,孙仲谋所命之部,也堵住了荆南兵士,为黄祖支援之力。
南郡大部人马,北上支援南阳,唯小部援助黄祖,面对江东之师,杯水车薪。
但以江夏,这次恐难守住,尤其江东水师之威,着实难抵。
便以宫方才所言,江东凭今次之机,虽不能说完美,但也恰当,定是周公瑾等人之谋也!
欲要破局,除非……荆州愿使益州军,出蜀地,相助抗敌。
实以荆州为兵家必争之地,重要耳!”
陈宫所言,细细思量,多为事实。
士燮等人听罢,无不颔首作应。
这次荆州南北战生,看似只是关乎荆州安危,但从长远看,恰决定着天下局势。
谁能得荆州大部,居此四战之地,就会在接下来的战局中,占据有利地位。
从先决条件看,益州牧刘釜于荆州,至少占有优势,而今所见,却是能否守住,并赶出来犯之敌,成了关键问题。
相比较荆南形势,荆州最为重要的郡地江夏,则是关键中的关键。
黄祖处于江夏十多年,可否于少援情况下,提防住江东主力?
若以成功抵挡,对荆南局面,亦然有利。
毕竟,以江夏才是连接庐江、九江,东往吴郡的重要之所。
从荆州多方战局来看,孙策定是早数年,即做了今日的大体布局。他心怀野望,于陈宫、士燮眼中,同为雄主。
何况,还有曹操虎视眈眈。
但以益州牧刘釜,于荆州问题的提前布置,招揽如徐庶、赵云等刘备残部,收归而治荆南外,岂会于荆北情形,未做预案?
大半个月后的建安七年,十一月十四。
在江夏、荆南,南阳,战事未定,荆州面临外敌分割的关键时候,荆州牧刘琦做了一个令许多人意外的决定。
他正式向益州牧刘釜发出请求,请益州军出蜀,助荆州抵抗江东来犯之地,并提供军械、粮草支持。
虽然上次刘琦得襄阳,能挫败蔡瑁等人阴谋,而领荆州,且最终得本地大族普遍认可,但在迎益州军入荆州之事上,一直存在巨大分歧。
便是投效的蒯氏,在此问题上,转向坚持。
大族或于地方有大的影响,但军队,却是维护州郡统治的绝对力量。
如果益州军进入荆州,那就代表着荆州完全归附于刘釜,不仅是刘琦本人将成为“傀儡”人物,他们荆州世家之利益,从短期看,必将遭到削弱,此即为不争事实。
长期看去,荆州世家在本地利益,依然充满了变数。荆州之“烧饼”就这般大,益州牧刘釜,领益、凉、交,关中,四地军政事务。以益州为例,将绝大部分利益,多归于百姓。
这样是否会缩减世家之所获?
很多人,心底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