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于偏舍之内,荀彧与曹操实际已经说过一句类似的话。
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再说出来,无非是让所有人都认清现状,放弃幻想,另有试探部从意见的想法。如此所为,亦为作为谋主的荀彧和曹操间的共同默契。
荀彧的话,就像是在泛起波纹的池塘里,落下一块巨石。
堂舍内,再次为交头接耳充斥。
袁绍部众数十万,如荀彧之言,内中粮草囤积,从表面看,绝非曹操领导的朝廷兵能相比。因而,荀彧这话落在部分人耳中,使之有种七上八下之感。
转瞬间,江淮之事,孙刘之盟,变成了次要之事。绝大部分都明白,从广陵撤军,乃是大势所趋。北面虎视眈眈的袁绍,成为了曹营头顶的阴影。
堂舍内的焦点,变为如何面对袁绍之事上。
一些人纷纷发表意见,认为当广积粮,加紧防守,避免冲突,至于前次本部将士背叛之事,可以朝廷行以质问,后遣使寻求和解;一些人则以为,当先发制人,给袁绍来个出其不意……
在堂舍中的谋士和将领,为接下来曹营的备战方式,争得眼红脖子粗时,一直稳坐,未有开口的荀攸站起,先向曹操一礼,朗声道:“袁本初近来讨伐公孙瓒,出兵一年之久,便是以冀州之富足,但库存其实已经空虚。加上袁本初于河北之地,赋税劳逸多也,百姓更有离德之向。
若是吾方不寻今日之机,袁本初借以地利之优,行农桑之举,使人马以休息,其之势力将更多扩展,将成为更加战胜之地。
此外,吾方当下处于四战之所,北有袁绍,南有刘表、孙策、刘备,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袁绍行以内部修养,联合旁人,却于吾部不断滋扰,使吾方不得安宁,其人安逸,以积势后取。吾方如何相处?是以养痈贻患尔!”
荀攸与荀彧的意见一致,从双方分析问题,弄得所有人都沉思下来。便是方才与荀彧荀攸等人事先讨论的曹操,此时也摸着下巴,认真倾听。
荀攸又道:“救乱诛暴,以为义也!当下袁本初行兵险事,有意攻击吾方,为不义也!
司空迎天子安宫于许都,占有大义。且吾方兵士,法令畅通,士卒精悍。反观袁军内部派系林立,不能一心。袁本初其人亦然志大才疏、刻薄寡恩、刚愎自用之辈,其人多半已在谋划……
若真战事起,攸以为,吾方必胜!
是以,当下司空转移兵力,提前备战防备,当以为必须之举尔!”
在听过后,荀攸刚刚退下,堂舍内皆为明智之辈,如何不知其中优劣,遂而,大多数都同意荀攸之言,请军备战。也只有今次受邀而来,居于边缘的孔融,反应剧烈。
但看大多数都同意,其与荀攸以行辩论,再落下风,只好叹息不语。
曹营内部一旦达成某种一致,那就如同一台紧密之器,全员为之谋划奋斗。
曹操见此,抚掌道:“善!不瞒诸君,方才吾与文若、公达,子安等,正是浅议过此事。”
他目光又是一转,望向下首的荀彧,脸上带笑道:“文若似有未尽之言,不知对接下来防备袁军,可是有策略之法?”
荀彧被点名,注意前后左右注视之目光,他缓缓起身,一礼道:“请公明鉴,吾方即便撤出广陵之部,以做回援,但实际兵力人数,亦难抵袁军。彧之浅见,当集中兵力,扼守要地,以为重点防守,不可行分兵之举,以免将吾部劣势暴露。
由此而已,则可以逸待劳,一击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