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舍内,刘釜在邀请雍斐就坐后,杜琼作陪于下首。
几人先是闲聊了下南中自入冬以来多变之天气,接着杜琼很有默契的谈起南安等地民生建设问题,关于雍氏决心投降之事,刘釜和杜琼皆没有主动提及,与人一种不在意的感觉。
事实正是如此,现在奋勇军和旄牛军气势如虹,按照泠苞送来的军报,苏示被破后,大军人马已经兵围邛都,雍氏如困兽之斗,再无法直面汉军。至于依附于雍氏的南山夷等越嶲内其他现存西南夷,早为汉军气势所摄,逃入深山,何以支援?
是故,雍斐此番不来,以商谈投降事宜,大军也不会等待。
刘釜同泠苞、法正商议的计划表内,打算于岁首过去,即刻展开对邛都之攻取。并于春耕时,平定越嶲全郡,待与法正平定的犍为属国连成一片,集体开展农耕、吏治等多方面建设。
民生恢复完毕后,至五月左右,会视情况,于建宁、滇池的叛军发起进攻,以期于明岁秋之际,完成对南中叛军平定。然后,赶在冬日之前,将交州涌入之流民,从进乘方向迁入南中。
恰恰相反,实际着急的应是雍氏,如面前看似动作淡然、但眉头无法掩饰焦虑的雍斐。
而雍斐乃为聪明之辈,想来定能看透,邛都一旦告破,那谈条件已经没了意义,便如抬上案几的羔羊,只剩任人宰割。因而,结果已经主动,雍氏没得选择。所谓谈判,也不会是为犯上作乱的雍氏,于之处,觅得更多生机罢了。
且于如今,雍斐主动“送人”上门,刘釜心中早有秤杆,若是不能达到他的预期目标,他亦不会牺牲本部利益,枉顾那些为平雍氏之乱牺牲将士之阴魂,做出让步。
同上次与法正座谈一般,于根本上,不应为大族豪强留手,是以行雷霆手段,让生叛的大族撤退消失在南中历史中。即便谈判,最终而言,也不过是少死人而已。
气息交锋之间,刘釜一点也不着急,等待着雍斐开口。
雍斐到底不是荀攸、郭嘉之流,事关家族兴亡,待看刘釜泰然之态后,心不断往下沉去,继而,清咳一声,道:“好叫将军知道,今次南中之事,乃是吾雍氏有错在先。但吾雍氏自高祖以来,又经孝武皇帝迁于南中,以震蛮夷,于大汉是以为有功之属……”
肉戏来了!
听到雍斐引经据典,开始讲起了雍氏“发家史”,以期在国家大义前,抵消一部分罪责。刘釜或是杜琼,皆下意识的打量下雍斐的脸色,看不出此中南中名士,脸皮会这么厚。
雍氏是跟着汉高祖一同起事了,但在反秦大业中,反复无常,多次背叛高祖皇帝,直到看到高祖皇帝即将取得胜利后,才重新投诚,后得爵位。关于汉武帝时,雍氏响应朝廷号召,往南中建设发展,则是因为雍氏先祖触犯律法,被免爵位后,为避祸乱,方往建宁而去。
但看南中数百年,雍氏联合本地蛮夷,从建宁到越嶲,奴役本地百姓,掌控本地权势,做本地的“土皇帝”,不知囤积了多少财富,过着多么富足的生活。
而今,雍氏的历史再度重演,可惜面对的是刘釜,其人自不会为所谓的“功劳”打动,他需要看到的是“诚意”。
雍斐望向刘釜、杜琼二人,见之作倾听模样,但并为自己言语打动,心里难免叹息,雍氏这次是真正的踢到硬板了。
他略一思衬,也不继续畅谈雍氏贡献,直接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锦帛,双手放到了刘釜面前,叹道:“即知今次错误,吾雍氏想要弥补。除会遵守当日将军所言的‘约法三章’外,此为吾雍氏之所献,请将军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