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罗刹节,铜陵之乱结束后,詹台清要侯氏出人参与后续攻打徐州的战事,当时是詹台清有求于自己,侯玉霄便老神自在的等着她给侯氏好处,结果詹台清直接给了他一掌。
这一次,他只是回龙关没有率先拜访她,这女人见面什么话都不说,又是一巴掌,已经是第二次了!
侯玉霄此刻脸上表情虽诚惶诚恐,可心底却是一片寒冷。
这女人,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因侯氏身处魔道,侯玉霄内心的确也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最早的昭阳之乱、到后面铜陵、万阳郡、河西一系列的事情里,他低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远的不说,他刚从云梦郡回来,在武威王和莫虚子两人的面前,他就卑微的如同蝼蚁一般,碰上强者,这是他和侯氏唯一的选择,没办法。
可细数前面数次低头,无外乎都是些实力太过强大,而且与自己有利益冲突的人,可詹台清不一样,他怎么说也是罗刹圣教的人,昭阳、铜陵、万阳、河西三郡,他也是真心实意的为圣教立了不少功劳的,且不论他干这些事,到底有什么目的,但罗刹圣教获利,是实打实的。
可詹台清,依旧有点不把他当人看!
早先被詹台清提防,他心里就有数,原本想,有司空月这层关系在,詹台清总不至于杀自己,可后面牡丹带话过来的那一次,他就看出来了,詹台清之所以提防自己,估计就是司空月搞的鬼。
司空月不是保自己的,而是和詹台清一起坑自己的!
搞明白这一点之后,侯玉霄对詹台清的态度就变了,从此前的周旋,变成彻底言听计从,这就是为什么詹台清让他跟着张镇威去府城,他那么听话的原因。
这么顺从的原因,自然就是为了能让她少针对自己一些。
我侯氏给罗刹圣教立了那么多功,我这个侯氏家主又这么听话,你就是再看我不顺眼,也没办法针对我了吧!
詹台清这一巴掌,算是把侯玉霄给打醒了。
一个人打心眼里不放心你,那不管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人家的想法,哪怕是掏心窝子出来,还是照样怀疑你。
他去大晋营帐的事,老二老四肯定已经跟詹台清说了,这女人明显对自己还是不放心,这一巴掌再加上那句话,既是警告又是威胁,侯玉霄心里自然一清二楚。
将心底的寒意藏住,侯玉霄抬起头脸上满是委屈道:“上师明鉴,拓跋世子亲自相邀,侯某岂敢拒绝,不瞒上师,青阳侯的确表明大晋的招揽之心,可我侯氏对罗刹圣教一直忠心耿耿,侯某对上师也是一片赤诚,岂会做出此等投敌卖主之事,我当场便拒绝了青阳侯,言明生是罗刹圣教的人,死是罗刹圣教的鬼,绝不转投大晋。”….侯玉霄语气中满是大义凛然,脸上也大有一种你不信,我就去死的康慨,继续道:“侯某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明白忠臣不事二主之理,上师请对我侯氏放一百个心!”
“你敢当场拒绝青阳侯?”
听到这句话,侯玉霄心底微微咯噔了一下,微微抬头刚好看到詹台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脑门上顿时流出冷汗。
这女人,莫不是还能窥探大晋营帐?
“当然不敢,但两位侯爷如此聪明的人,自然能看出,侯某不拒绝,就是最坚定的拒绝!说来也不怕上师笑话,侯某在营帐中沉默不语时,心里可是慌乱的紧,生怕两位侯爷一怒之下,侯某就再也见不到上师了。”
詹台清冷笑了两声,她一点都不介意,侯玉霄能看出自己的不信任,轻蔑嘲讽道:“油嘴滑舌,还怕见不到我,你只怕是做梦都盼着哪天,再也不用见到我了吧?”
当然是,老子恨不能你马上就被顾天云给杀了!
“岂敢岂敢,圣教对我侯氏的大恩大德更是没齿难忘,上师于我侯氏也有再造之恩,侯某整日都盼着上师修为精进,千秋万代。”
话说到这,侯玉霄自己都觉得有点假了,好在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越来越强,这么一通话下去,依旧面色如常。
“怪道侯氏在河西混的风生水起,多亏你这么个家主了!”
大晋知道拉拢侯氏,肯定是有人窥探到了河西那边的情况了,既然如此詹台清也没理由不清楚了,侯玉霄像是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一般,神色依旧,轻声开口闻道:“上师将我从广陵府城召回,应该不只是为了提点侯某,敢问上师,可是对属下有其他安排了?”
詹台清似是也无意再继续嘲讽了,面色稍稍恢复清冷,低声开口问道:“江北中州的事,你应该都清楚了,对吧?”
“上师指的是,冀州和大晋在中州分别陈兵百万,剑锋直指中州京畿道,随时准备攻进大禹神都?”
看到詹台清点头,侯玉霄神色微微一愣,詹台清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这件事,跟她把自己从府城召回来,能有什么联系?
他原以为这次召他回来,可能是龙关有变,根据云梦郡那边的情况来看,大晋和魔教貌合神离,紫清圣宗和武威王之间的关系又扑朔迷离,正道也在蠢蠢欲动,詹台清这边做出什么新的安排也很合理。
可突然问他中州的事,是为了什么?
“你已经去过云梦郡了,那武威王,不好惹吧?”
………………
听到这句话,侯玉霄足足沉默了十多息,嘴角带着笑容的詹台清,那张脸蛋清雅绝美,可他心中却有着止不住的惊悚与骇然。
他到云梦郡去,就一天的功夫,侯玉杰当然不可能跟詹台清说,那也就是说,自己的行踪,詹台清都一清二楚,那前面这半年,自己在广陵府城那边干了些什么,她也知道!….詹台清,在监视自己?
“这天下姓侯的可不少,别以为碰上个姓侯的就是亲戚,你侯氏若真有武威王这么个亲戚,那本上师,怕是也要敬你这个家主三分了,哼……”
侯玉霄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倒不是因为詹台清的这句嘲讽,只是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都被她看在眼中,心中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用得着么?
他一个不过宗师三境修为的武者,侯氏目前的家底,即便已经远超三流,可离一流势力都尚有些区别,詹台清用得着对自己这么上心,或者说罗刹圣教用得着对自己这么上心?
侯玉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司空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