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士人阶级,如今又是百官中的一员,不能说百官们的坏话。
更重要的是,他身为士人,也不能向掌权者灌输百官们会以民意要挟皇权的观念。
一旦掌权者记住这个观念了,并且对这个观念下所产生的事情生出了厌恶心,那么掌权者很有可能会想办法将百官们和百姓们剥离开,让百官们没办法再代表百姓们,到时候百官们,又或者说士人阶级就会失去一份约束皇权的手段。
当然了,从历史的经验来看,掌权者们是无法将百官们和百姓们剥离开的,因为百官们都来自于百姓们当中,而百官们又融于百姓们当中,所以无论是谁,用任何方法,都很难将这二者分开。
但,掌权者还是有办法挣脱百官们以民意要挟皇权的这道枷锁的。
所以褚遂良说什么也不能给掌权者灌输这种观念,不然他会成为士人阶级的罪人的。
「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李元吉在沉默了片刻以后,一边思量着,一边盯着褚遂良问。
褚遂良微微拱了拱手道:「臣以为,当召柴驸马来此论罪,以回应朝中诸公的弹劾。至于如何处置柴驸马,要不要治柴驸马的罪,等柴驸马到了此处,一切自然是由您说了算……」
说到最后,褚遂良乐呵呵的道:「臣想,朝中诸公就算对柴驸马再不满,也不可能追到此处来要求您惩处柴驸马吧?」
此处远在长安千里之外,又是中军大营所在,不仅山高路远,行的还是军法。
朝中的百官们除非是疯了,不然不可能跑到这里来找刺激。
只不过,褚遂良不说将柴绍召来此处还好,一说将柴绍召来此处,李元吉就想起了一个他差点都快忘了的人。
「我此前不是召薛万彻来此处觐见了吗?怎么还没来?」
褚遂良愣了愣,神情古怪的道:「薛将军来信申辩说,他在来的路上不小心栽下了马背,摔断了腿,如今只能让部曲抬着来此地了,所以可能会耽搁一些日子。」
李元吉听到这话,没好气的道:「他恐怕不是不小心栽下了马背,而是故意栽下马背的吧?」
薛万彻的脑袋不算太聪明,所以他能想到的损招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不仅蹩脚的要死,还很容易被看穿。
褚遂良憋着笑道:「这个臣就不知道了,要不臣派人去问问?」
李元吉长出了一口气,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吧!我怕你派出去的人在长安城来此的路上找不到他,反而在蓟州总管府里找到他,那样多尴尬啊。
到时候不治他的罪都不行了。」
褚遂良乐呵呵的笑道:「殿下还是宠爱薛将军……」
李
元吉瞥了褚遂良一眼,没有搭话。
宠不宠爱薛万彻,他之前就跟褚遂良讲过了。
说宠爱,根本谈不上,顶多是一种保护罢了。
「那柴驸马那边呢?」
褚遂良见李元吉不想再谈论跟薛万彻有关的话题了,赶忙转移起了话题。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道:「柴驸马那边,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将柴驸马召来此处,固然能帮他,以及我解围,可这只是暂时的,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百官们的目标是我,我一日不回去,他们一日就不会安宁。
他们没能借着柴驸马达到目的,就会借着其他人来达到目的。
比如你、比如李靖、比如苏定方。」
百官们只要想找茬,总会在北征的大军身上找到茬的。
历朝历代以来,不乏大军出征在外,朝堂上的诸公躲在温室里给领兵大将找茬的事情发生。
也不乏借着消息不便,故意造谣污蔑的。M..coM
比如人样子狄青,打完胜仗还没回朝呢,大宋的衮衮诸公就开始考虑如何给他罗织罪名,打压他了。
所以大唐的衮衮诸公要是想给褚遂良、李靖、苏定方等人找茬的话,很容易。
不过,找上褚遂良的几率不高,褚遂良如今就是个小人物,还没资格被朝堂上的诸公针对。
找上苏定方的几率也不高,因为苏定方如今和李孝恭一起管着许多人的钱袋子。
所以找上李靖的几率最大。
而依照历史上李靖的生平看,李靖在打了胜仗,立了大功以后,总会干出几件错事,来折损自己的功勋。
其目的是为了明哲保身,不被掌权者所忌惮。
所以大唐的衮衮诸公想找茬的话,找上李靖的几率最大,能从李靖身上找到茬的几率也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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