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亲人在世,十几年的分离,也使得他们中间的感情淡的不能再淡了。
能不能被亲人重新接受,能不能被亲人正常对待,完全得看良心。
可良心这种事情是最靠不住的。
“殿……殿下要让宫娥进杏庐?”
老鱼头不知道李元吉这么安排是有深意的,在听到了李元吉的话以后,目瞪口呆的问。
李元吉瞥着老鱼头道:“有问题吗?”
老鱼头犹豫再三,咬着牙道:“女子不适合来此,更不适合在这里伺候人。”
倒不是说老鱼头对女子有很深的偏见,认为女子不能操持医疗这种事,纯粹是这个年代治病,不仅有诊脉服药,也有敷药和针灸。
敷药和针灸的时候是要去除衣服的。
有些病症甚至要去除完。
女子要是看了,那以后还怎么嫁人?
谁又敢要?
虽说这个时候的教条还没有那么严苛,也没有各种从各种德的说法,但这方面的忌讳还是有的,而且很容易引起各种非议。
所以老鱼头才说女子不适合来这个地方。
他一是为了女子的清白着想,二是为了长安杏庐的清誉着想。
当然了,后者肯定偏重一些。
“都是人,有什么不适合的?再说了,在诊病这种事上,难道也要顾及着男女大防吗?那是命重要,还是男女大防重要?”
李元吉盯着老鱼头质问。
老鱼头毫不犹豫的道:“肯定是命重要,但,但是……”
老鱼头的话还没说完,李元吉就抬手打断了他,“既然是命重要,那我们就先顾及命。我们总不能为了男女大防,连命都不顾了吧。
再说了,除了宫里的宫娥,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大量的人手来帮这里的先生们分担压力。”
不找宫娥做医护,难道找军中的将士做医护吗?
他们杀人还行,伺候人……他们能把人伺候死!
“可,可是……”
老鱼头有点急了,急着开口。
李元吉再次打断了老鱼头的话道:“没什么好可是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些旁支末节就眼睁睁的看着这里的先生累死。
你也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先生都是杏林高手,他们活着才能救更多的人,死了就什么人也救不了了。
我们没办法帮他们一起诊病,所以只能想办法帮他们减轻压力,让他们救更多的人。
至于其他的,在这些面前根本就不重要。”
“可是这样会毁了这里的清誉啊,这里的很多先生们都很在乎自己的清誉!”
老鱼头急了半天,终于喊出了心里话。
李元吉略微愣了一下,点点头感慨道:“也对,这里的很多先生们虽然不在乎钱,也不在乎官爵,但却很在乎自己的清誉。
这大概是他们唯一在乎的东西了,所以我不能把它毁了。”
李元吉感慨过后,略微思量了一下道:“这样,我会请朝中的重臣和士林的名宿先为此事账目,看看民间有什么反应。
若是民间反应激烈的话,我会另想他法。
若是民间反应不激烈的话,那就这么办。”
老鱼头听到李元吉前半段话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听到李元吉后半段话的时候,又紧张起来了。
李元吉却没有再管他,而是吩咐马三宝带他去住处。
马三宝迎了一声,在杏庐内七拐八杠,最后到了一座小院前。
院子里趴着一头吊睛白额大虫,正在打哈欠,锋利的牙齿隔着老远都能看到,老鱼头看的是两股打颤,迟迟不肯往前走。
马三宝就像是看不到大虫一样,满脸轻松的迈步进了院子。
李元吉也是如此。
“殿……殿下!”
老鱼头站在院子门口有些焦急的喊,他不想进院子,但李元吉已经进了,他又不好停下,所以只能苦着脸向李元吉求助。
李元吉对老鱼头笑道:“放心进来吧,这头老虎不伤人。”
李元吉之所以敢打如此保票,纯粹是因为这头老虎他打过,而且打的贼惨贼惨。
老虎嗅到他气味的时候,脑袋就仰起来了,等他进入到院子里的时候,老虎都准备跑了,又怎么可能会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