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笑眯眯的盯着殷开山道:“怎么不说话,是不会还是不敢?”
殷开山强吞了一口唾沫,压下了心头的惊恐,嘴皮子有些哆嗦的道:“臣,臣想知道殿下为何要让臣这么做?”
李元吉也没有隐瞒,坦言道:“你也知道,陕东道和都畿道各级官员都是我二哥的心腹,他们中间有一部分人会被我招降,还有一部分人说什么也不会被我招降的。
所以我想借着你的身份,将他们全部引出来,一网打尽。”
殷开山忍不住道:“你何不等他们主动跳出来呢?”
李元吉好笑的道:“等他们主动跳出来,那等到猴年马月去?他们要是存心潜藏下去,难道我要等他们一辈子不成?”
说到此处,李元吉脸上笑容一敛道:“再说了,突厥人南侵在即,他们要是等到突厥人来袭的时候一起发难,你是让我先收拾他们呢,还是先收拾突厥人?”
殷开山被问的哑口无言,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陕东道和都畿道的那些李世民的忠臣良将一直潜伏到突厥人来袭的时候再发难的话,那对大唐而言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李元吉调集所有力量去对付他们的话,那突厥人会疯狂的在大唐各处肆虐。
李元吉要是调集所有力量去对付突厥人的话,那他们会疯狂的在大唐各处肆虐。
所以李元吉的这个问题,他想不出答桉,也给不出答桉。
仔细想想,李元吉这一招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的办法,似乎是唯一能降低大唐危险的办法。
可这种事情不好办啊,办好了不一定有功,办砸了说不定还得把自己也搭进去。
毕竟,李元吉是要让他去造大唐的反。
一旦事后李元吉不帮他澄清,又或者不承认他卧底的身份,那他就会被当成反贼的同党一并处决,他的家人也会跟着受牵连。
所以,他纵然知道这件事对大唐有利,也不想答应,他不想冒这个险。
李元吉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自顾自的道:“所以,我必须先下手为强,将他们全部引出来,一并铲除,等突厥人来犯的时候,我就能腾出手全力应对突厥人了。”
殷开山咬着牙,艰难的开口道:“殿下所言甚是,只是臣恕难从命。”
李元吉微微一愣,略微思量了一下,便猜到了殷开山的心思,当即似笑非笑的道:“你不管薛收等人的死活了?你别忘了,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
殷开山面露挣扎之色。
让他在家人和同僚中间做选择,他实在是难以抉择。
一边是忠义,一边是仁孝,他很难取舍。
“你可要想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错过了,再来求我,我可就不讲情面了。”
李元吉任由殷开山站在原地犯难,他微微往身后的圈背上一靠,漫无条理的说着。
机会他给殷开山了,面子也给殷开山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殷开山自己了。
说起来,殷开山似乎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明明很在意忠义,却又舍不得富贵。
明明舍不得富贵,却又想兼顾着忠义。
鱼与熊掌他似乎都想要,可鱼与熊掌他都拿不到最好的。
虽然朝堂上的绝大多数武臣都是这个样子的,可该做出取舍的时候,一些聪明的武臣绝对不会含湖。
比如……程咬金。
如果这件事放在程咬金身上的话,程咬金一定会先想办法插科打诨装湖涂,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如果不能蒙混过关的话,一定会快速的做出取舍,兼顾一头,绝对不会两样都要的。
殷开山作为一个武臣,有武人共有的性子也能理解,但他没有程咬金的那股子聪明劲,还想两头兼顾,这就让他显得很矛盾。
不过,殷开山已经人到中年了,许多性子已经成型了,根本没办法更改。
所以李元吉即便是看出了殷开山的问题所在,也没办法帮他矫正,只能靠他自己去参、去悟。
如果参透了,悟透了,那以后的生活就会过的很自在。
如果参不透、悟不透,那以后的生活就会过的很累。
生活过的自在与否,都是每个人自己选择的。
外人可以干涉,也可以矫正,但会不会出现变化,还得看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一些人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你怎么劝他也不听,那你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殿……殿下,臣想清楚了。”
殷开山在挣扎着想了许久以后,艰难的开口。
李元吉饶有兴致的道:“想清楚什么了?”
殷开山咬牙道:“想清楚臣该怎么做了。”
李元吉笑着点点头,静等起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