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给脸色惨白,时不时会咳嗽几声的李德良斟了一杯酒,笑着问。
李德良咳嗽了两声,苦笑道:“你觉得我这身子骨,凑到人群中去合适吗?”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道:“合适,怎么不合适?你这是从小留下的恶疾,又不是什么能传给人的病。”
李德良脸上的笑容更苦,“我这病虽然不会传给别人,但是剧烈的活动一番后,就会喘不过气来。
我要是去人群中凑热闹,我怕我有命去,没命回来。”
说到此处,李德良特地看了李元吉一眼,“你小子向来是无事不登门,今夜突然找上我,恐怕没什么好事吧?”
李元吉不客气的道:“瞧您说的,就不兴我这么做侄子的跟您亲近亲近?”
李德良又咳了一下,好笑的问道:“那你跟我说说,自从我李家入主关中以后,你到我府上去过几回?”
依照前身的记忆看,貌似一次也没有。
不光是前身没去过,李建成和李世民也没去过。
毕竟,没人会放下身段,天天去拜访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的病秧子。
李德良不仅是病秧子,还没有孩子。
没人能撑起新兴王一脉的门户,自然也没几个人愿意去交好李德良。
不过,谁让李元吉有求于人呢。
所以即便是被怼到了墙上,也能唾面自干。
“王叔,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们叔侄俩好不容易聚一场,您戳我心窝子干嘛?”
李元吉一边抱怨着,一边帮李德良布菜。
李德良受宠若惊,心很慌,“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还是赶紧说吧。
不然我心慌。”
李元吉见李德良说的这么直白,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当即道:“王叔,最近莪孝恭堂兄家里的三少郎恐怕要倒霉,您有没有兴趣要救救他?”
李德良明显的一愣,眼珠子微微动了几下,不动声色的道:“你是想让我将那孩子……”
李德良说到此处,没有再往下说,但意思已经表述的很清楚了。
毕竟,对于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郡王而言,能救李孝恭儿子的办法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过继到他门下。
李元吉点着头道:“不错。”
李德良忍不住叫道:“差辈份了啊。”
李德良是李孝恭的叔伯辈,是李孝恭儿子的祖父辈。
让李孝恭的儿子给他当儿子,差着一个辈分。
李德良真要是人了李孝恭的儿子当继子,那李孝恭的儿子以后见了李孝恭叫什么?
兄长?
那还不得把李孝恭给恶心死。
李渊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会天打雷劈的事情出现。
“认他做您孙子就好了啊。”
李元吉给李德良出主意。
李德良都惊了,“我连儿子都没有呢,怎么能有孙子?!”
李元吉认真的道:“王叔,您难道不觉得这是您一个机会吗?”
李德良一愣。
李元吉继续道:“我孝恭堂兄如今在旁系中也算得上是顶梁柱般的人物吧?您将他的孩子过继到您名下,您府上以后有了什么麻烦,他也不可能不管不问吧?”
李德良若有所思的眯起眼,都忘记咳嗽了。
李元吉又道:“您以后有了孩子,他也能帮您孩子一把啊。”
李德良动心了,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犹豫。
李元吉趁热打铁道:“再说了,我孝恭堂兄家的儿子过继到您府上,也不是冲着您的爵位去的。”
李德良忍不住道:“他是想借着我还没有子嗣这件事情,向你父亲讨一个便宜,为他儿子谋一个爵位?”
李元吉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原本我堂兄没这个意思,是我觉得这对王叔而言是一个机会,所以极力的劝说了一番。
如今我堂兄已经心动了。
您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去帮你撮合此事。
您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
李德良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此事并没有李元吉说的那么简单,李元吉在里面扮演的角色肯定也没有李元吉自己说的那么光彩。
但他还是心动了。
因为李元吉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那就是这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个机会。
他久病缠身,以后会不会有孩子很难说。
他兄弟家里的孩子,几乎全被李渊封了爵,是不可能再过继给他了。
他要是不趁着现在做一些准备,以后死了说不定都没人帮他摔纸盆了。
虽说侄子们会帮他披麻戴孝,但是摔纸盆这种事情得他名下的儿子来。
李元吉也说了,李孝恭的儿子不是冲着他的爵位来的,而是想借着他的辈分,以及他府上没有子嗣的特殊情况,向李渊讨一点便宜。
这样一来的话,他也不用担心以后他万一有了儿子,李孝恭的儿子会抢走他的爵位。
“此事你能作保吗?”
李德良思虑了良久,深吸了好几口气,突然开口。
这件事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他以后万一有了儿子,李孝恭的儿子容易压着他儿子,毕竟,李孝恭的儿子更年长,又有李孝恭这么一个强悍的助力。
他一个病秧子,不一定能斗得过李孝恭父子。
他死以后,李孝恭和李孝恭的儿子会吞并他儿子的一切。
所以必须找一个靠谱的保人从旁监督。
李元吉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元吉压得住李孝恭,年纪也小,身子骨也强壮。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比李孝恭活得长。
李元吉看出了李德良的心思,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可以。”
李德良脸上闪过一道喜色,郑重的抱拳道:“那此事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王叔必有重谢。往后你有什么用得上王叔的地方,只管开口,王叔绝不会推辞。”
李元吉回礼道:“那侄儿以后跟王叔就不客气了。”
李德良满意的笑道:“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