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直接逃了,大概率会招来他的雷霆打击。
“不如就去见一见他。
“反正事已至此,最坏的结果就是被他干掉,为什么不去搏点生机?这样起码还有点帝君的体面嘛。”
最后这半句,他是想活跃活跃氛围,开玩笑的罢了。
但很明显,这个玩笑没什么效果;小队几人的表情依然严肃且凝重,角落中的小猫更是一脸死相。
李智勇皱眉道:“这般着实不稳。”
“是呀,”双手缠上绷带的月无双小声道,“他如果是要来找班长的,咱们怎么能自己送上门去呢?”
“不,这样反而是比较稳的。”
周拯摇摇头:
“他不主动向前,那说明这事还有转机……退一步说,寅虎神将带我逃走的几率有多少?复天盟顶尖高手来支援的时间又是多久?”
寅虎神将沉吟几声:“带帝君逃走的把握,其实不足一成……说一成也是我抬举自己了,也就勉强零点二成吧。”
“那还逃什么。”
周拯随手在手腕中取出了一件法宝风衣,潇洒地披在身上,轻轻震了几下衣领。
“劳烦寅虎神将送我过去,等小鱼问起来,无双帮我给小鱼回个消息,就说我没什么问题,让她别担心。”
“可是……好吧班长。”
几人面露忧色。
寅虎神将倒也没多犹豫。——反正是帝君自己下的令,他不过是执行君令罢了。
少顷,一朵白云离开别墅前,飘向了不远处的湖畔。
周拯手机连续震动,他拿出扫了眼,是小鱼说她跟着冰柠、啸月两位教官正一同回来,就回了个‘老铁没毛病’的表情包。
夜色正好,月光铺洒,湖面像是一条大鱼翻起来的肚皮。
“帝君,”寅虎神将道,“我陪您过去吧。”
“不用,”周拯看着湖边那小堆篝火,抬手拍了拍寅虎神将的胳膊,随后一步跃起,乘风向前。
夜风拂过他的短发,月光照着他棱角分明却带清秀之意的面庞,深蓝色的风衣猎猎作响。
落地,周拯发觉这个中年男人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于是挤了个微笑。
他还算从容地向前,坐在了对方给自己预留的木桩上。
“道友是在等我?”
“嗯,”中年男人应了声,随后挪开视线,低头看着这堆不断跳跃的篝火。
周拯心念转动,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开启话端。
王灵官好像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
“道友是来杀我的?”
“在考虑。”
周拯:……
周拯问:“道友杀我的理由是什么?”
“还自由于生灵。”
怎么说着跟杨戬一样的话?
也被天道洗脑了?
还是说,真有什么自己目前还不知道的隐情?
王善抬头看向周拯,轻轻叹了口气,平静道:
“你前面九世,都是我杀的。”
周拯浑身紧绷,差点就直接蹦起来。
忽听一旁传来呵呵的笑声:“唷,咱善哥怎么来这小星辰了。”
福伯!
周拯循声看去,却见湖面之上多了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同时飘向这边。
胖成球的家伙自然是福伯。
那窈窕身影不是三藏大师又是何人?
月光下,唐三藏的身姿更显窈窕婀娜,那种女子的柔美与佛法的圣洁萦绕身周,竟有一种出尘脱俗的美感。
王善未有什么表示,只是看了眼这对师徒,继续坐在那对着篝火出神。
福伯对周拯挤眉弄眼了一阵,随后便拿出了两只马扎,和唐三藏一左一右坐在了周拯身旁,与王善凑成了一桌麻将之势。
福伯从袖中拿出三只小巧的酒坛,递给了周拯与王善。
后者倒是没拒绝,抬手接了过来,扒开瓶塞仰头喝了口,脸上多了一点血色。
唐三藏也未出手阻止,只是在旁静静坐着,闭目默念佛经。
福伯未喝酒,而是拿出了一罐绿碧。
他扣开易拉罐的拉环时,少许气泡溅了出来,身上加肥加大大大号的红色唐装多了几点水渍。
福伯先给周拯服下一颗定心丸:“我跟善哥关系比较铁,你放心吧,我在这,善哥怎么也要给点面子,是不是善哥?”
弦外之音:如果王善出手要杀周拯,他与唐三藏也会出手护持周拯。
“嗯,”王善应了声,并未多言。
周拯此刻还没能从王善那句简单话语中回转过来。
【你前面九世,都是我杀的】。
三百年轮回九世的元凶,就这么找到了?
福伯笑呵呵地问着:“善哥最近干啥呢?”
“此前一直在闭关,参悟最后的大道,”王善一手提着酒坛,注视着眼前的火光。
福伯问:“周拯三百年九次转世,真是善哥你做的?”
“嗯。”
“大天尊的命令?”
“不是,”王善应着,抬头看了眼周拯。
三藏大师睁开一双秋水眸,似是察觉到了王善的杀意。
福伯笑呵呵地道:“果然,这里面都是算计啊,九次转世聚起气运,善哥也是听命行事,小周你也别怪他。”
“莪并非听命行事,”王善有些生硬地回着。
福伯表情一僵:“善哥你跟青华帝君有仇?”
“并无仇怨,相反青华帝君于我有指点之恩,算是我的半个老师。”
王善慢慢抬头看着周拯,嘴角藏着几分苦笑,眼角略有些泛红,平静地讲述着:
“自我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已决定弃善归恶,什么罪责我都可以背着,最后我也会了断自我,给那些死在我手里的兄弟一个交代。
“我有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一次次杀了青华帝君,可他还在被推着不断转世,每一次都比上一世聚起更多气运,我尝试了九次,去灭杀他的神魂,每次都是煅烧到渣都不剩,可……他总会回来。
“他总能回来!”
王善目中迸出厉芒,最后这五个字仿佛是在低吼。
周拯浑身紧绷,却强迫自己与王善对视。
周拯突然笑了声:“杀我九次,您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