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环,到了大漠,设法取得匈奴人传世法器!”
“阿环,好好服侍匈奴王,尽快生下匈奴王的孩子,以你的容貌,一定会成为他最得宠的王妃,届时把握住机会,莫要学那贱婢!”
……
来来去去,总是阿环。
刘环仿佛已经对自己的名姓麻痹了。阿环是谁?她快听不出这两个字和自己的关联,任兄长将扣住她肩头,将她狠狠晃得如同像筛子。
刘环不解地看着面前狂喜的一张脸,她木然地眨眨眼。
兄长是如此神采飞扬,她几乎不曾在这张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因母妃出身卑微,是个服侍美人的良家婢女,且不愿以貌邀宠,他们兄妹的日子比一般贵戚家的仆人还逊色几分。未央宫内宦官婢女大多一人有八只眼,脸上两只,心中六只。
恩宠倚仗容貌,色衰自然爱驰。
没有强大的母家做靠山,便算剩下可以继承王位的皇子,也未必有出头日。
他们不会将热情耗费在她们母子三人身上。
这些是母妃告诉她的,况且在弱肉强食,比之男子朝堂之争丝毫不逊色的后宫中,母妃不愿意以色邀宠,便有无数女人愿意,将她取代。
就是这个笨拙不慧,被兄长直呼为“贱婢”的女人,这个想用自己的“乖巧懂事”为儿女在后宫求份安定的女人。在昨日清晨向她许诺,一定会设法买通宦官,想办法见上她父皇一面。
请求他念及父女之情,莫要让刘环代替旁人前往匈奴和亲。
母妃出殿门前,从匣中取出她珍藏多年不舍示人的金饰,整间偏殿只有这几件尚且值钱的物件,是她极受宠时父皇赐予的。
十几年在后宫艰难度日,匣中只剩这几件零碎,他们是真的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母妃颤抖着手,珍而又重地将金饰包裹,小心揣在怀中,仿佛布条里裹着的是一条人命。她不是不知这请求有多难,也不是不怕去面对那个十年未曾再见的男人。但比起她女儿的终身,她顾不得了。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旁人”在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巫王选中他的女儿,只要找个代替品就是。
谁会最好的代替品呢?皇十一女,刘环。
权臣与一不受宠的女儿相比,天子心中的秤杆早已悄然倾斜,身为天子,后宫三千,他的一生将会拥有无数子嗣,但心腹肱股,可遇不可求。
只是朝堂上主和亲与不出兵的两派正分庭抗礼,他也在权衡如何落子。
偏偏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撞上了一堵早早砌好的铁墙,她不知是墙,以为是女儿的出路,便义无反顾去了,结果撞了个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兄长得知后只是惧怕不已,唯恐父皇将怒火牵连于他,这是他苦思一天一夜想出的办法——
刘环主动请求和亲,一方面极大程度上取悦父皇,顺从他的心意。一方面,有什么比自己的亲妹妹成为匈奴部落王妃,诞下下任匈奴王更能助于他夺取皇位的事呢?
匈奴生来悍勇,体格强迫。便算将来父皇有助属意的人,他也有一步霸烈的棋子,埋在大漠深处,随传即到。
好在他的妹妹天生胆小,对他言听计从,只要他稍加润色,吓唬吓唬她。
不,不是吓唬,她不和亲,令父皇为难,他们兄妹二人都得死,无声无息地死在未央宫里!
宫里有无数抹去一个人的法子,甚至比一片叶子落下的动静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