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怀信张着手的样子像只护雏的老母鸡，脸上狰狞的神情已近癫狂，神智不知停留在哪一处时空，全然不知今昔何昔。

面对手握刀斧要冲上来的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出于本能的念头，即使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丹田的灵气尽数朝前涌去，却丝毫未曾波及身后，那个他想要保护的人。

妖众被他凌厉的气劲推出十丈远，这间本已在剧烈晃动的小院，顿时被疯狂的灵气肆虐得更加凌乱不堪。

疯狂的气势仍在他身上不住攀升，妖将大喝一声，“小心，他要自……”

那个“爆”字，随着轩然震荡开来的灵力一同而出，这声轰然炸响，在归墟城本已地动山摇的最底层，显得并不起眼，如海潮般朝着前方，义无反顾地袭卷，却奇异地保留了身后一片安然宁静。

无嗔定定看着前方乍起的灵光，那个人已在其间湮灭，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唯有那团光映在他漆黑如墨的眼瞳里，光亮一闪过后，消失于泯然。

苏茉的神识准确落在这片绚丽爆开的灵光中，轻易捕捉到封怀信临终前一刻的道心。

保护血脉，保护自己的孩子，是作为人的一项本能。他在生命终结之际，神智不清，反而没了一生中最难以摆脱的束缚，——颜面及尊荣，由此，难得地显露出一份真挚的感情。

留给无嗔的，是赎罪，还是更深的遗憾，就未可知了。

龙骁的目光凝在愣怔发呆的无嗔身上，眼中少见地含着一抹悲怜：要他反复经历这一幕……

那个他切齿痛恨的人，将一次又一次在眼前，因保护他而死，这样的轮回，经历其中的人，恐怕不会好受。

这一夜，归墟城地动，房屋坍塌，引起四处流火不止，轰鸣震响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