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来家犯了什么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错能让来家寸草不留。”
他看向须弥翩若:“须弥大人,是带着灭我来家满门的旨意来的?”
须弥翩若耸了耸肩膀:“我是带着天子口谕来的,不过,在宣读口谕之前,我还是想和西伯好好聊几句,因为这旨意啊,西伯听和不听,后果不一样。”
西伯眉头皱的更深了。
片刻后,西伯看向站在门口的家人:“把门关好,所有人远离此地,没有我的话,不许任何人靠近。”
门口那人应了一声,把客厅的大门关了。
西伯道:“须弥大人,现在,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了。”
须弥翩若笑了笑,然后问:“西伯,对崔家的事一点儿都不好奇么?”
西伯摇头道:“我已二十几年没有接触过官场,也少与人打交道,闭门自在,所以对于崔家的事,我确实没什么兴趣。”
须弥翩若道:“既然西伯这么说,那我就干脆直接宣读陛下口谕好了。”
他起身,西伯语气缓和下来:“须弥大人还是先坐下,你刚才不也说过么,若我愿意听,你就先闲聊几句。”
须弥翩若又坐下来。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赞叹了一声茶叶真好。
“崔家的事,和十几年前大将军刘疾弓被人出卖,怯莽军全军战死在冬泊的大案有关。”
须弥翩若语气很平和的说道:“陷害出卖大将军刘疾弓,这案子坐实了,崔值会掉脑袋。”
西伯道:“若真是实情,他掉脑袋不为过。”
须弥翩若道:“可这出卖,是通敌。”
他看向西伯的眼睛:“通敌卖国,就要满门抄斩。”新笔趣阁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敲打着茶几,虽然很轻,但是显然,让西伯心情更加烦躁了。
须弥翩若道:“崔值现在就算是想用他自己的死,换他子孙后代平安,也已经没有一丁点的机会了。”
因为这句话,西伯的脸色比刚才难看多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须弥翩若道:“须弥大人既然提起来,也就是说,崔家通敌叛国的罪行,已是实打实的定了。”
须弥翩若笑着说道:“实打实的定了,毕竟是我亲手设计栽赃在崔家头上的。”
这话,把西伯听的脸色大变,眼睛也立刻就睁大了。
“须弥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我怎么会随便乱说呢,那些指证崔家的人,都是我劝了好久才劝通的。”
须弥翩若道:“君不畏的林方出,也是我劝了好久他才决定伪造证据的。”
他喝了口茶后问道:“西伯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什么?是我自己胆大包天了?想破案想疯了心?”
西伯沉默良久,摇头:“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须弥翩若道:“陛下只是不想让崔家那几百口人活着了,所以陛下要的证据,是真是假,没有什么区别。”
他笑着说道:“陛下把这差事交给我办,就是因为陛下知道,我什么脏活都能干。”
西伯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明白须弥翩若的话了。
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的话,须弥翩若可以把崔家送进地狱,也可以用一样的栽赃手段,把来家也送进地狱。
须弥翩若道:“其实也算不上是栽赃,只是没有证据,我自己做些证据而已,反正崔家的人都该死。”
说到这,他看向西伯。
“陛下说,来家和崔家不一样,来家能有现在这日子,不容易。”
须弥翩若道:“陛下还说,来在西不让子孙入仕,这一点做的很好。”
说完这几句话后,须弥翩若就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西伯下意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端杯喝茶这个动作是想掩饰什么。
又是许久过去,来在西没有说话,须弥翩若也不催他,只是一口一口的品茶。
足足又过了两刻之后,来在西深吸一口气,然后朝着须弥翩若抱拳道:“须弥大人,劳烦你回去后,给陛下带句话,就说来在西,谢陛下隆恩。”
须弥翩若道:“西伯放心,你想让我给陛下带什么话我都会带到,一字不差的带到。”
西伯嗯了一声,起身道:“那就恕我无礼了,请须弥大人先回去吧,我想安排一下家事......这庄园,我愿归还朝廷,来家子孙会回到柳林城老家去,自此之后,务农经商,来家后代,永不会再踏入歌陵一步。”
须弥翩若起身:“那我就不多叨扰了......陛下的心意既然西伯懂了,料来西伯的儿孙也都会懂。”
他说:“来家和崔家的区别,西伯清楚,陛下知你不易,望西伯也知陛下不易。”
说完后抱了抱拳:“愿西伯一路顺风。”
说完后,大步离开。
一个时辰后。
来家的子孙后代在院子里跪倒了一大片,全都在哭,有人是无声抽泣,有人是撕心裂肺。
好像又有些奇怪,他们哭的还不敢让院墙外的人听到似的。
就在那间朴素的客厅里,西伯,用一条腰带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
外边院子里的人一边哭一边磕头,屋子里吊着的那个人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