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了一下马鞭:“再怎么借力,你也不是对手。”
俩人不断的甩起马鞭,那马儿在官道上奔驰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在他们身后大概四五里处,也有几人在纵马狂奔,这几人看起来脸色都很凝重,并不似前边那俩货那样话多,谁也没有交谈。
这几人,正是刚刚被天子逐出后宫的那几个,他们大概每一个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所以才连话都不愿说。
阳梓城内。
细雨靡靡的天气着实令人觉得厌烦,才刚刚停了不足一个时辰,那小雨再一次洒了下来。
拎着篮子的少年从外边归来,那双目浑浊的老妪,依然还在门洞里坐着。
少年拎着篮子进门,老妪侧头看他:“急事?”
少年只点了点头就快步进去,老妪随即把拐杖拿过来,似乎也想起身去听听,奈何确实太老了些,起身两次竟是没能起来,于是长叹一声。
少年进了里屋,又迅速的下到了暗室之中。
“大人。”
少年道:“不久之前林叶进行宫,让那个叫子奈的女孩儿,在宫中仔细的检查,还砸坏了宫中几处地面。”
黑袍人听到这眉角一抬,他转身看向少年:“可是走漏了什么消息?”
少年摇头:“应该不是,大概是那林叶觉得,行宫中不安稳,所以才会去求见天子。”
黑袍人沉默下来。
他坐在那思考着,觉得这事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林叶觉得行宫有问题,这不是问题,但林叶何必让一个小姑娘去行宫里检查?
那小姑娘有怪力,这情报他们早已得知。
莫非,是林叶怀疑到了暗道?
黑袍人左想右想,最终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起身道:“我要出去看看情形,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便不要再出门去了。”
那盘膝坐在土炕上的不悟禅师点了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coM
少年则说道:“大人出去有些不稳妥,还是我出去吧。”
黑袍人摇头:“密道的事才是关键,若真被察觉到,想成大事便越发没了把握。”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沉思片刻后,又坐下来简单的易容一翻。
出门之前他交代那少年:“若我三个时辰没有回来,你就去见青龙七宿,让他们传令动手。”
少年点头:“是。”
黑袍人回头看向不悟僧人:“若我没回来,你也要去动手了。”
不悟僧人嗯了一声,然后睁开眼睛指了指那少年:“他呢?”
黑袍人道:“不用你管。”
说完后便急匆匆的出了暗室。
他没有从这破败小院的正门出去,出了房门后先看了看那老妪,那老妪也在看他。
两个人对视片刻后,同时点了点头,然后黑袍人就从后边跳墙出去。
老妪朝着屋子里喊道:“宁休,你过来。”
少年随即跑到老妪身边,老妪拉了他的手说道:“从此刻起,你不许出门,不许离开我眼前。”
叫宁休的少年应了一声,然后又多说了一句:“可我想多做些事。”
老妪道:“你想做多些事是好的,但你不出事才是最好的,你明白吗?”
宁休又应了一声。
两个人坐在门洞里,左边是雨右边也是雨,淅淅沥沥的。
“婆婆。”
宁休问道:“如果这件事做成了,婆婆还会在我身边吗?”
老妪笑了笑,那张原本因为枯瘦而又老眼昏黄以至于稍显狰狞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慈祥。
她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陪在你身边,可是宁休,你已经十三岁了,你该明白,人的生老病死不能阻挡。”
宁休点头:“我知道。”
老妪道:“你也该知道,此时在这阳梓城里,有无数人在准备拼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将来。”
她抬起手,那只手太枯瘦了,虽然难听一些,可确实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鸡爪子一样。
这只难看的手在宁休脸上轻轻抚摸的时候,又是那般温柔。
宁休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温柔,把脸往老妪的手上又稍显用力的贴了贴。
他不在乎,那手有些粗糙。
老妪的那双眼睛,其实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了,她只能靠这样的触摸,才能知道这孩子长什么模样。
她说:“你一直跟随我,不管是性格,还是行事,其实都与我太像,这不大好,男人,就该更霸道些,更大气些,将来一定要改一改。”
她说:“像你父亲那样,行事作风,令人敬畏,所以你永远都不要忘记,你姓拓跋。”
宁休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握紧了拳头:“父亲虽然没有在我身边一日,可我知道,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
老妪笑起来,温柔的说道:“快了,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