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林看了看两侧的官道,又小声开口道:“大人,听说这次埋伏在此地的,是……汉王殿下……”
父子同上阵,从来都是战场佳话。
张五林不知道汉王府里的事情,只以为这一家也会一样。
但是只见朱瞻壑的目光忽的一凝:“张五林,做好自己的事情!通传下去,若是一切无误的话,倭寇就要来了,所有人务必小心警惕!”
张五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知道自己是触怒了副千户大人,赶忙抬手纳头领命,转身向着漫长的运粮队后面传递消息去了。
朱瞻壑幽幽一叹,目光也扫向什么都看不到的两侧林地中。
朱瞻壑从来不担心父亲,能否完成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对于其在战场上的能力。但是,朱瞻壑一直在担心,父亲到最后,是不是会和堂兄走到对立面去。
大概……
或许……
朱瞻壑也想不出来,结果到底是怎样的。
……
“迟早曜司君!当真是明廷助我啊!”小松君满脸激动的低吼着。
一片雪地松林中,无数道黑影贴着林木藏身。
从这里看向前方的官道,能一直看到山脚弯道口子,同样能看到更远处,那拖得长长的运粮队火龙。
迟早曜司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小松君,你要记住,中原很大,所以他们强盛。但也正是因此,他们总是会居高自傲,觉得自己才是这片天底下唯一厉害的。所以,他们总是会暴露出他们自己无法察觉的漏洞,只要我们找到这个漏洞,就能乘机行事。”
小松君越发的激动起来,握着倭刀的双手,变得更紧。
他已经能够想到,只要杀光这些运粮队的明军,再将福宁州官仓的兵力解决,他们就能带回吃不到的粮食,用不完的物资。
这个冬天,他就能蜷缩在海外的岛屿上,为小松家族,传承下无数的后代来!
明人的女人们,虽然要比东瀛的女人保守,但明廷的女人确实更加的细嫩。每一个被小松君劫掠回去的明廷女人,她们的双腿,都让小松君难以自拔。
血液在沸腾,小松君的眼睛里开始有血丝充盈:“迟早君,按照这支运粮队的火光推断,派出运粮的民夫,明军最多三五百人,我等此地有近千人。官仓那边另有千人埋伏,足以完成这一次的收获!”
迟早曜司并没有如同年轻的小松君一样激动,他点点头问道:“断绝官道的油车准备好了?”
小松君重重点头:“都已准备好了!”
“那就等明人,将粮食送到我们眼前吧!”
……
已经从山下过了弯道。
福宁州官仓那边的灯火,也已经照进眼底。
朱瞻壑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敌人要是来了的话,就在眼前这并不算长的十数里地中的某一处。
天空中,开始有飞雪飘落下来。
先是冰点,然后稀稀疏疏的雪花,到最后变成鹅毛大雪。
官道上逐渐被雪染白,反射着两端的火光,与墨水一般的夜空形成黑白分明的区别。
军靴踩在积雪上,发出一阵阵的咯吱声。
朱瞻壑的肩膀上,已经堆积着一层雪,面颊上裹着的面巾下,有阵阵热气钻出来。
从出弯道,已经走了五里地。
离福宁州官仓,只有不到十里地!
“死啦死啦地!”
“杀光!”
“烧光!”
“抢光!”
“夺回我们的东西!”
“明狗死啦死啦地!”
“……”
忽然之间,整个雪夜里,似是有万千雷动从官道四面八方响起。
在朱瞻壑的视线里,无数的黑影从官道一侧冲了过来,人数远超运粮队。
“敌袭!”
“敌袭!”
“戒备!”
明军携带的盾牌被官兵们快速的取出,盾墙开始出现在运粮队的前面。
迟早曜司带着千余倭人,顿时就将运粮队包围了起来。
无数的弩箭,从四面八方袭向运粮队。
来自南疆的民夫们,眨眼间就倒下一片。
朱瞻壑一脸的愤怒,南疆民夫虽然不值钱,但要死也该是大明为其赐死才是!
倭寇安敢!
这一次,运粮队只有三个百户所的人马,余下皆是南疆民夫。
倭寇有千人,且都是善战之人,单个并不比明军差多少。
朱瞻壑当机立断:“火铳!预备!”
“自由射击!”
说着话,朱瞻壑已经取来了一把火铳,瞄准正前,一枪响起。
未中。
却让倭寇的步伐稍稍迟缓了一些。
“分散!分散!”
“该死的,这些明人竟然有火铳!”
“他们什么时候这般的富有?”
“注意分散!”
小松君眼看着明军竟然是亮出了火铳,吓得赶忙开口提醒。
迟早曜司的目光随着第一声枪响,隐蔽的跳动了一下。
据他所知,明人只有神机营才会装备火铳。
余下,似乎只有那个所谓的皇太孙麾下的亲军,幼军卫才有火铳装备。
难道?
迟早曜司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可能。
他不由的回头,看向福宁州官仓方向。
那边的火光,有些晃动。
大抵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派出人手前来探查。
福宁州官仓是知晓今日有运粮队到来,如今官道上有枪响,势必会认定有贼子前来劫掠,那些火光的晃动幅度很大,显然出动的人马不少。
福宁州官仓最近增加了人手,有一千五百余人左右。
只要官仓那边,出动一般人手,埋伏在官仓外的后手,就可以冲进官仓。
虽然火铳的出现有些突兀。
但后面的一切,都在按照设想的进行着。
明人上钩了!
迟早曜司的嘴角,不由的上扬起来。
前方,有一个倭人,在火铳的轰击下,仰身倒地。
迟早曜司怒吼一声,双手高举倭刀,脚步在雪地上做着之字形。
“八嘎!”
“明狗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