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晋两军木阑激战,一时胶着不下。
老将张翼这一次不再保守,当初,在听到廖化阵亡的消息时,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
廖化能做到的,他张翼也能做到。
而在历史上,张翼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和姜维一起,光荣的战死在挽救蜀汉的最后一役中。
这一次,从第一座木阑开始,张翼就始终守住第一线,待到最后一座木阑时,老将军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
“来吧,这就是我张翼的最后一战!”张翼扶了扶头盔,抹去嘴角的血迹,老迈的身体里面,战意高涨到了顶点。
对于一个将领来说,战死沙场是最好的归宿。
不过,历史已经被赵广改变。
张翼虽有战死之心,却没有廖化那样的好“运气”。
这一次,他不是孤军奋战,他有陈同这个年轻的后辈在旁侧应。
劲弩营所部将卒岂能看着友军被攻击,当晋将伍巢好不容易杀到第九阑时,陈同已经率部从两侧的山腰处增援了过来。
“右将军,这里交给我了,放心吧,羊祜他进不来汉中。”陈同嘿嘿一声,冲着张翼大声道。
瞧着正在冲杀上来的晋军士卒,再回头看了看正支援上来的陈同,还有更后面打着罗字旗号的永安营兵卒,张翼禁不住热泪盈眶。
“有援兵,就有希望!”
陈同、罗尚的加入,给精疲力尽的张翼军带来了重生的力量,而更重要的是,第九座木阑还没有丢,晋军只要冲不过去,后方的汉中就稳如泰山。
两军在汉水畔乱战一团。
伍巢脚步沉重,甲衣上俱是血迹,不仅有敌卒的,也有他自己的,他的身体也在阵阵的颤抖,这是大量失血之后的反应。
恍惚中,伍巢看到一个褚黄色的敌将冲自己扑了过来,他想要拿起手里的短戟抵挡,却赫然发现这趁手的兵器也有些拎不动了。
“授死!”罗尚高喝一声,一枪将伍巢刺了个对穿。
伍巢这员晋将,他在永安之战时就交过手,不过当时杜预撤退的快,罗尚追之不及,想不到这一回在汉中又碰面了,当真是老天注定的好“姻缘”。
被捅了个透心凉的伍巢已经不能言语,可怜他刚刚在永安逃得了性命,却不想今日又撞在老对手罗尚的手里。
伍巢战死,晋军士气大跌。
就在羊祜和王濬两难之时,后方上庸的司马晃又有急讯传来,在粉水(竹溪河)上游发现汉军疑兵,可能是罗宪的部队。
粉水,发源于大小三峡之间的茫茫森林,与注入长江的小宁河几乎同一源头,只不过,两条河流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带领这一支汉蛮穿插部队的将领是罗袭和李绍。
罗袭和罗尚一起参加了收复巴西的战事,不过,由于晋军回撤的快,两人也没捞到什么战功,随后又跟着赵广到了关中,在关中呆了一段时间后才始又返回巴东。
这一次听说有晋军来犯,罗袭哪里肯放过,正好李遗之子李绍在永安,两人一合计,遂决定率一支千余人汉蛮小股部队偷袭上庸。
李绍的部下,大多是建宁、永昌一带的蛮夷,在山林溪谷中穿行是家常便饭,习惯了追踪猎物的蛮夷勇士们对于觅路有着天然的本领。
这一支汉军从永安顺着小宁河北上,穿过后世神农架一带的无人迹地区,突然从粉水顺流而下,出现在上庸外围。
脸上涂着花花绿绿植物汁液的蛮夷士卒在城外一出现,就将试图抵抗的十余名晋军留守驿卒的头颅摆放在上庸城外。
上庸城昔日倒也算是座坚城,但在司马懿破孟达之后,这座城就没有再修葺过。
正在城内养病的司马孚得知蛮兵在城外出现,又残暴无比的将头颅砍下来摆成京观,立时惊惧交加,一夜吓醒多次,到了临天明时分,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阿晃,带我回家!”司马孚在临死之前,老泪纵横的拉着儿子司马晃再三关照。
身死异乡。
这结局实在太悲凉了。
司马孚觉得,他为司马家做的太多了。
虽然人死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遗体如何处置,象司马氏这样的大家族非常的有讲究,司马孚年纪越大,就越对自己身后入家乡温县的祖陵非常的渴望。
而要想回到温县,首先就要保住上庸不失。
司马晃见老父撒手而去,心中更是惊惶不安,稍微安定下来后,立即向羊祜告知上庸军情和司马孚的死讯。
司马家已经掌握了大权,好日子还在后头,但现在司马晃却很不高兴。
这种情况其实不难理解,就比如后世,你家里要是有一个解放前参加革命的长辈,那绝对希望他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