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
郑大年快哭了:“这钱你不要,我以后也没脸再来了,我这就走!”
他说着就要站起身。
“你,你这孩子,你等等……好好好,老叔要,要还不成吗?”
郑文康坳不过,最终还是颤抖着把东西给接了过来:“老汉,不,老叔要这么多钱也是无用,等有空啊,老叔去给贤侄说门亲事,你也老大不小了吧,今年好像二十一了吧?”
“爹,你糊涂了,大年哥比我大五岁,我十七了,他该二十二了才对!”
“都这么大了吗,你看,这一晃眼……”
“亲事,我自己能操心,叔你……你那钱留给妹妹看病就是了!”
郑文康摇了摇头:“唉,她这是老mao病了,跟她娘一个样,看了多少郎中了,都没用!”
好像提到树兰妹妹的事情,总是会让三个人心情沉重,过了一会儿后,只听郑大年又问道:“叔,为啥咱村里那么冷清啊,人都去哪了?”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村里啊,现在都喜欢挖矿了,听说南坳那里有矿,因此啊,很多人都去了……”
郑大年很疑惑:他开口道:“怎么突然挖起矿来了?”
“这个……老叔也不太清楚,这是前几天才兴起的稀罕事,听说现在矿石涨价了,而且啊,不管是什么矿,都能卖上钱,所以很多人都到处找呢……本来,树言也是要去的,可是又听说,木料也涨价了,这不,正打算让他去跟郑大头学学砍树呢……”
“这样啊……”
郑大年不是笨人,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看来,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出他们的影子啊,想到自己也曾经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他的心又开始刺痛了起来。他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又问道:“听说,咱们县城被人占了,咱们村,就没有人去投奔那些人吗?”
见他提起这个,郑文康不禁紧张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门外,这才低声说道:“那怎么没有,那村头的广福一家可是都去了,还有咱们村的那个教书先生,他叫什么来着?”
“爹,他叫郑广义,他还教过我呢!”
“对,对对……”
老头连忙点头:“是他,听说他也在打听着城里的事呢……唉,都是苦命人,但凡能够有口饭吃,谁又真的,愿意那个……”
三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开始烧水煮饭了,其实饭也没有什么好煮的,不过就是把饭团热一热罢了。所谓饭团,就是把麦子磨碎了,再配上一些谷糠制成的块状物体,偶尔有条件的时候,人们还会在里面加上一点野菜,只不过现在地里的野菜是越来越难找了。
这种饭团郑大年以前可是没少吃,想起吃这个他就有阴影,这东西吃多了喉咙特别痛。不过他知道,这已经是叔叔家仅存的东西了。
郑大年吃着还没觉得有什么,倒是刚刚过来的表弟吃了一口却吐了:“这什么啊,还没那牢……那什么,我不饿了,你们吃吧……”
马栓牛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便走了。这让剩下的三个人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
郑大年叹了口气,表弟的心情他能理解,只是今时早已不同于往日了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关于去过城里的事,他和马栓牛一直都没有再提。闲暇的时候,郑大年会帮着树言兄弟一起砍树,有时也会帮着文康叔去田里干些农活。其实田地里也没有什么活干,老叔种的一些豆子差不多都死光了,如果老天爷还不下雨的话,恐怕剩下的那些稀稀拉拉的小苗子也活不了多久吧。两个人经常是拔了几颗幼草后,便唉声叹气地回家了,这年头,天旱得连草都不愿意长出来。
原本郑大年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平淡地过下去时,一场意外却忽然打破了村子里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