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川城北的官道上黄尘漫天,大风卷着风沙吹得人们睁不开眼睛。
此时有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正在缓缓地走着。
只见前面略瘦的那人紧了紧肩上的包袱,他眯眼瞅了瞅西斜的太阳说道:“表哥,别看了......咱们快走吧,再晚些……天都要黑了!”
后面的那人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仍旧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盯者后方。
前面的那人叹了口气,他觉得有些无奈,沉默了一下后,他又说道:“表哥,事已至此,你想的再多又有何用呢,唉......”
“你还有脸说......当初就是你窜掇着要逃跑,不然我们又怎会如此?”后面的那人突然愤怒了,他走过来质问道。
“什么,你怪我?”
略瘦的那人指了指自己,他吃惊地道:”那天的情形你不是没看到吧,再说……就算我说了两句,可腿总是长在你自己身上吧,你这也能怪我......”
郑大年听到这话不禁有些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见郑大年不说话,马栓牛这才长舒了口气。两人沉默了半晌后,只听马栓牛忽然轻蔑地道:“呵呵,那张粮可是真傻,还当什么大将军呢......明知道咱们要走了,还给咱发了五十两银子,哈哈......幸亏是他傻,不然咱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咱们要是不逃跑,临走时至少一百两!”郑大年忍不住嘟囔道:“再说,人家那叫仁义,不叫傻......”
“切!”马栓牛不屑地撇了撇嘴,嘴巴都快歪到自己耳根了。
两个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一边继续向前赶路,他们想要去的地方名叫郑家坝,那是郑大年的老家。两个人经过紧赶慢赶后,最终还是赶在天黑的时候到达了地方。
郑大年的家是建立在山坡边的一处窑洞,这窑洞的门口还垒砌着一圈青砖,十分好认。青砖还是大年小时候由父亲给砌的,父亲说,这样砌一圈,将来大年找媳妇儿就不愁了。可惜他父亲早已经不在了,他母亲去世的更早,父亲离开时告诉过大年,做人要讲诚信,要讲忠义,咱们人可以穷,但是良心可不能穷......
郑大年摸着门口的一个大石磨,随着一点点的记忆涌现在脑海,他一时间不禁泪如雨下。曾经他有一个仁义的好主公,有一个值得效忠的对象,可惜他没有好好的去珍惜。
正在大年悲伤的时候,马栓牛已经进了屋,只听他高声喊道:“表哥,火折子在哪里?”
郑大年擦了擦眼泪,只好慢慢地走了上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都多少天了,哪还有什么火折子,钻木取火吧!”
想到钻木取火,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放弃了,家里一穷二白的,又不需要煮饭,费那个劲干啥?
于是两个人就着月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就准备睡觉了。
只听躺在柴草堆上的马栓牛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我说表哥啊,你说咱们有那么多的银子,该怎么花呢,要不……要不先买几个丫鬟吧,一个铺床叠被,一个做饭洗衣,再买三个下地干活,啊......那可,太舒服了......”
郑大年听后叹了口气,他可没有这种恶趣味,丫头是买得起,可是他们又拿什么去养呢,他们一没手艺,二没田地,难道就靠这点银子吗?五十两多吗,答案当然是多,但是在这粮价一日三变的陕北,今日不知明日事,五十两能不能买到十石粮可就难说了。
郑大年在熟悉的柴草堆上翻了翻身,他想着这十多天的经历,直觉得恍如隔世。又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又回归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