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见贾瑞点头应允,忙命怡红快绿酒楼中的小儿为三人各准备了一间上房,贾瑞朝桑榆做了个鬼脸,独自一人返回房中,思忖了片刻后,又自怀中取出扶乩沙盘出来。
随着其道行修为的精进,贾瑞对当日妙玉传给自己的扶乩之术体悟愈发深刻,情知这等可以测算天机、牵扯气运的术法,所涉及的宝物或是人物愈是厉害,自身受到天机反噬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不由想起那日,自己竟想用扶乩之术去打探警幻仙姑、癞僧跛道的天机。
可真是老寿星喝砒霜,嫌命长了。
幸而那时有通灵宝玉中所蕴含的强大气运庇佑,否则自己恐怕要当场受天机反噬而走火入魔。
如今自己虽没将通灵宝玉带在身旁,但尚有一次扶乩测算的机会,听玉玑子道士说过,那喻汝霖的修为约莫在第三候驱物之境,与自己相差不远,料来算一算他的行踪,其中危险却是不大。
想着,贾瑞拿起乩笔来,正要在沙盘上画出请神符时,忽听门外有敲门声传来。
贾瑞顿住手中的乩笔,问道:“是谁?”
门外之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长夜漫漫,贾公子可安寝了嘛?老朽适才听闻贾公子所说之故事,心中实在佩服得紧,想连夜将此话本写将出来,他日好在江湖中流传下去,不知可否?”
贾瑞认得这是桑木的声音,心中微微一动,于是将乩笔沙盘重新又收起放入怀中,打开房门一开,果见桑木正提着那支长长地烟袋,一口一口地抽着,却不见与他形影不离的小妮子桑榆。
贾瑞知他这时来寻自己,必定有些缘故,连忙将桑木迎入房中,又在房门外左右瞧了瞧,确定无人在外偷听后,这才将房门关紧。
回头朝着桑木,开门见山地笑道:“老先生,恐怕此来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话本吧。”
桑木将烟袋在桌子上敲了敲,而后深深吸了一口,忽然张口吐出一个巨大的烟圈,贾瑞见这烟雾如此浓郁而奇特,想起听李斗说过,桑木曾以烟雾法术伤及喻汝霖,面色一变,只道是他要对自己不利,连忙运起感应篇心法,同时以灵识沟通“顽石性灵”,祭起一苇筏来。
只见那一团白色烟雾在整个房间中蔓延开来,桑木那苍老的语声也在白雾中响起,“贾公子莫要惊慌,非是老朽要对你无礼。只是这楼中杀机暗伏,老朽只恐隔墙有耳,这才不得不使些手段。”
贾瑞手中提着黑竹篙,听闻桑木这般言辞,又见自己身处白雾中,经脉中精元运行流传如常,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施展出“破妄”灵眼看时,但见这白雾中天地元气几近稀薄,似乎有一层细密的网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这大概是一种能够阻绝别人的灵识或偷听的术法。
贾瑞稍稍放下了心,收起手中的黑竹篙,然却在掌心中暗暗聚起一团湛蓝色的火焰。
此火乃是贾瑞所修的“心炉猿火”与南明离火的火种融合而成,其威力更胜《太虚感应篇》中的心火,贾瑞便不再以“心炉猿火”称呼,而是将之命名为“斗离妖火”。
贾瑞掌心中暗藏着一团斗离焰,来到桑木身前坐下,试探着问道:“老先生,有何发现,还请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