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沈万河走到贾瑞一行身边,上下打量了代儒等人几眼,见众人俱是相貌不凡,衣着也颇为光鲜,且所带女眷也容色俏丽,恐怕其一行是别处的达官显贵,于是不敢怠慢,只是朝贾代儒拱了拱手,笑道:“老乡翁请了,请问这二人可便是拿说书的爷孙二人吗?”
沈万河方才明明听白老板说得清楚,偏偏又要多此一举地问道。分明就是告诉贾瑞一行人,桑木爷孙二人身上具有重大嫌疑,万不可与他们厮混在一起。
贾瑞皱了皱眉,看来桑木二人只怕罪责难逃,自己纵然怀疑是瘦西湖中的那团水雾作怪,到底没有什么证据。贾代儒亦是沉吟了半晌,说道:“啊哈哈,沈捕头说得是。只是这说书的老哥身上虽有嫌疑,但他这孙女尚不过是一垂髫幼女,哪里能够让人性命。还请沈捕头明鉴。”
就在这时,忽听烟花间外,一道冷冰冰地语声响起,“垂髫幼女便不能杀人了吗,你这老儿,是从何处来得,也敢在咱们扬州府大放厥词。”
贾瑞看时,却见门外已施施然走进来一条人影,头上罩着斗篷,也瞧不清这人的面目,只是这人走进来时,贾瑞分明感到一股阴冷地气息朝自己袭来。
沈万河也是瞳孔微微收缩,脸上早已经变了颜色,朝着一名手下喝命道:“来人呐,还不把这二人给我拿下。”
这人方才还说话客客气气,貌似对贾代儒一行颇为恭谨,谁想这人一来后,沈万河的态度也发生了剧烈的改变。
烟花间中众捕快也不由分说,纷纷奔到“诗剑台”旁,去捉拿桑木、桑榆爷孙二人,贾代儒纵然心中有些不快,奈何他本是诗礼簪缨的世族出身,万不敢违拗朝廷法度,只是瞧着桑榆不过是个小女孩,也要遭此横祸。
贾瑞对此倒并不十分介怀,这跑江湖说书的桑木分明身怀奇术,能巧妙地避过李玉堂的连环快剑,区区几名捕快,又怎能困得住他?只是方才又进来的这人,着实有些古怪,令贾瑞打心底感到一阵不适。
贾瑞目光闪动,施展起“破妄”灵眼来,眼眸中蓄含精华宝光,瞧向那条黑衣人影。灵视状态下,他分明瞧见这黑衣人影体内有天地元气暗暗涌动,只是不同于寻常修士精元那般宛如流水,这黑衣人斗篷下的精元却如同一只只蠕动小虫,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其经脉中。
贾瑞看得一阵头皮发麻,似乎连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倏忽间,那条黑衣人影似乎有所感应,目光如锐利地鹰隼般在烟花间中一扫,幸而贾瑞这“破妄”灵眼乃是《太虚感应篇》中的嫡传奇术,施术者能隐在暗处观察旁人,旁人纵然能够发觉,却无法依照灵识的来源,判定施术者的方位。
黑衣人影的目光在烟花间内众宾客脸上一一扫过,刚才他分明有被注视的感觉,这小小一间酒楼中,竟当真有人身怀道家奇术。他本名喻汝霖,身怀着南疆蛊毒奇术。但莫以为他便是个南疆土著,他其实是名汉人,多年前曾到南疆游玩遇险,差点便送了性命。
幸而南疆有一女子,恰巧遇见此幕,施展蛊毒之术将他救起。喻汝霖生性狡猾怪癖,他利用南疆少女对其的情感,不仅自其手中学到了南疆蛊术,最终更是恩将仇报,使用歹毒的蛊虫暗算他的救命恩人,将其折磨致死,自己却仗着身怀异术,逃出了南疆。
扬州坊间传言,知府李大人曾派人一夜间诛杀了当地富绅七十余口,便是仰仗着喻汝霖的蛊术。
因此,便是连扬州府的总捕头沈万河,也是畏之如虎。
此刻的喻汝霖目光在烟花间中扫过,缓步朝着楼上走去,来到李玉堂的尸身前,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副惨状,忽听门外一人高声喊道:“知府大人到!”